“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世族贵女,不像又有什么奇怪的?”千花对他的讽刺并无所谓,自嘲道。在过去的几年里,她曾数度试图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所有人都防着她,根本找不到线索。 也许她是个贫穷人家的孩子,被他们买来养虫子了。她的亲生父母需要钱,而景帝和阿爹在找一个适合养虫子的身体,并且不能叫她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于是买了她或者收养了她,割断了她与亲生父母的一切联系。 反正她肯定不是阿爹的孩子,哪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谁会舍得这样糟蹋自己亲生的孩子?为了要取出她体内的东西,要等她长到十八岁,割开她的身体,将虫子取出来,这样残忍的事,自然只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才做得出来。 可他们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生的孩子,连一点感情也没有么? 千花依据自己零零碎碎获知的一切,拼凑着自己的身份与命运。没有人能够告诉她对错,她只能相信自己是对的。 狐之琬对她的自嘲没有回应,只冷淡地催促她:“既然醒了就快些梳洗起身,我命厨房做了些膳食,你一整日没有吃东西,须得吃一些。” 千花早知道侍女必然要向他汇报这些事,也早做好了应对:“我宁可死了,也绝不会吃一星半点的东西,除非你们将我送回孟府去。” 狐之琬见她出言便是威胁,并非单纯闹脾气,便挥退了侍婢,叫她们都离远些。 有些事,不宜叫她们知道。 千花自然也听见了侍女们离去的声音,以及门关上时沉闷但利落的声音,有些紧张地质问他:“你想对我做什么?” 这个人曾经轻薄过她!竟然……竟然……想起河边发生的事,嫁过一回人的千花便恨得直咬牙。 那种事是极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他竟那样随便。 狐之琬向里缓步走着,便走便说道:“看来有些事必须同女郎好好聊聊,无关紧要的人不必在场。女郎若是衣衫不整,现在还有片刻时间藏到被子里去,不过,耳朵可得给我竖好了。” “不许过来!”千花一边裹着被子,一边警告他:“不然我……” “不然如何?去告诉你阿爹,阿兄还是圣上?女郎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能踏出这个房间?或者圣上还有耐心,听一个几次三番试图逃跑的虫罐子发泄不满之情?孟千花,你先好好地过过脑子,想想你现在是什么处境。”狐之琬说完这番话,人已走到了屏风前。 千花被他打断,又听了后头的这番话,垂下了眸子,不发一言。 狐之琬还在继续走着,玄色朝服的下摆进入了她的视野。床前有一张案桌,一把椅子,狐之琬取下腰间佩剑搁在桌上,坦然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翘起二郎腿看着低头不语的小娘子。 “女郎可以今日不吃,明日不吃,每天都不吃,又有何关系?不吃不喝,不过几日,女郎便会渴死饿死。女郎是不是觉得狐某一定会害怕,圣上会害怕,然后什么都会听你的?”狐之琬唇角勾起,笑着摇摇头,抿了一杯茶,那样子仿佛千花可笑之极。 那话语和口吻惹怒了千花。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我死了,虫子也会死。” “你若是生气,它也可能死。你们早已是一体,生死牵系在一起,从前他们为了这个不敢对女郎怎么样,可现在不同了。”狐之琬丝毫不理会她此时是什么情绪:“你若真想死,我成全你。”他拿起剑,抬手扔到床上:“死给我看看。” 长剑闪着银芒落在床上,闷闷地一声低响。剑身散发着寒气,千花将锦被裹得那样严实,仍能感觉到充斥于其间的寒意。 “死给我看看。”他竟然这样轻松地说出来,丝毫不担心弄死了那条虫子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千花咬着唇,死死地盯着那柄剑。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她不想死。上辈子死得糊里糊涂,意外重活了,还知道了前世的秘密,这一切,不是为了再次年纪轻轻地死去,而是为了活。 所有人都害怕她伤害那条虫子,因为这个,哪怕明知她做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