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决计不敢说给千花听。 崔录事不敢惹这位祖宗,连声应下:“小的这就去办!这半日太长,又下着雨,小娘子且随我来,我定找个有趣的地方给小娘子避避雨。二三一,你赶紧去收拾一下行李……” “叫别人给他收拾好拿过来罢。”千花一脸天真地望着崔录事:“是什么有趣的地方?我要他陪我一起玩。” 她心里想的却是:有鞭子吗?可以抽狐之琰吗?狐之琰的行李有什么好收拾的,只看他宝贝那块玉的样子,估计住处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了。孟府每年都会给下人发衣服,不少他那几件,完全不必担心没有合适的衣服可穿。 崔录事郁闷得很,陪着笑脸道:“小娘子,他浑身都湿透了,且总不能穿着这身衣裳出去吧?总得去换身干净体面的衣裳才是。” 不叫少年离开,怎么去掉他身上的烙印? 千花瞥了狐之琰一眼——他仍穿着那身滑稽的音声人衣服,湿漉漉的,像极了丧家之犬。她就想要他这样滑稽地绕着京城跑一圈,叫所有人都看到。她也不想给他换衣服,他以前那样对她——不对,是他以后会那样对她,淋点雨穿会儿湿衣服又怎么了?想想自己上辈子对他多么好,便是此刻下着刀子也是该他受的。 “小娘子,淋了雨会着凉的。”崔录事以为她不懂,还纳闷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这样没常识。 千花本想就要他穿着湿哒哒的衣服,随便怎样都无所谓,可一想起自己不过淋了场雨便险些丧命,若是狐之琰这样快就死了,她便无处可发泄怒火了,这才松了口。 “那叫他回去换身衣裳吧,要快些。” 崔录事松了一口气,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道自家的闺女决不能宠成这样子。少年身份卑贱,陪小娘子玩耍有失身份,传出去会叫人说闲话,可看样子小娘子丝毫也不知道。 兴许太常寺卿与太常博士就想要她这样天真吧,世道险恶,以后可有得她受的。 他不知道千花现在心里也是非常险恶的,相比之下反倒是少年比较可怜。 少年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他沉默地站在雨里,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虽说天气不算冷,可毕竟下着雨,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又不时有风吹着,还是会有寒意。 千花同崔录事说完了话,看了狐之琰一眼,见他仍旧是一副无辜忍受的表情,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只作出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你快回去换衣服,一会儿叫崔录事带你来找我。别慢了,我们家不要慢吞吞的下人。” “谢谢小娘子。”少年抬起头来,满眼感激。 “小娘子这边请。”崔录事忙引着千花往避雨的地方去。 崔录事将千花引到一处小楼二层,那是达官贵人们莅临太常寺时的休憩之所,温暖舒适。一层有个不大的台子,可容几名音声人或者舞郎演奏管弦或者跳舞,聊作消遣。 太常寺的乐工与寻常贵人家里的不同,太常寺的乐工所习技艺多半是为了正式的场合,并不适合小孩子。但太常寺乐工众多,每年每人只需上番半年;余下的半年,有些乐工会私底下去大臣们或者平民家中表演,只要打点得当,这条赚钱的路子还是挺可观的。其中一些便自己学会了一些诙谐有趣的表演,用以取悦雇主。 崔录事拿了这些人的钱,对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不许他们去那些铺陈场面过了头的人家,以免因逾制被人告发而连累到自己。 也正因为此,崔录事很是清楚那些人能够令小孩子发笑,他精心挑选了几名乐工为千花表演,便转身去忙为少年换籍的事了。 换籍这种事虽说头一次见,但崔录事还是很快理清了思路并着手去做。各处的烙印是自行打上的,若要换籍,须得先找人去除已有的烙印。这种烙印不能私自去除,须得有明文记录才行,否则日后有人要闹事,孟氏父兄可就是私藏出逃乐工之罪了。 崔录事看着手里的名录,唤出少年的名字:“狐之琬?”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 崔录事有些不耐烦,他可忙得很,哪有空与这贱民磨叽:“是或不是,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么?” 少年忙解释道:“我不记得了。先前受了伤,撞到了脑袋,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送我来这里的人说我是狐之琬,我也不知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ps:狐之琬不是错别字 ======深井冰的话痨====== 对不起亲们,这几天实在太忙,每天回家都快转钟了,所以断了两天,不好意思……今天或者明天会努力有一次双更,弥补一下。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