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老老实实地侍立在一旁。她知道,自己主子又服用那个烈性的寒食散了。 赵苍服那药已有好几年了,一开始老太太也不晓得,后头知道了,虽知这是外头富家子弟流行爱用的,可还是生怕赵苍上瘾后难治。 老太太劝了好几回他也不肯听,后头她硬是没收了去,还断了他的月银,却不曾想赵苍私下里路子广,想要的东西如何得不到? 赵苍抬起头来,缓缓道:“你去,把那女人叫去梅园。” 青梅心惊肉跳,跪下相劝道:“三爷,您还是与那位、那位断了罢!这事儿若是给老太太发现了,又该如何收场啊!” 赵苍冷然,提脚便对着她心口狠狠一下,直踢得她翻倒在地。青梅一张脸透出青灰色,唇角流出一道鲜血,却垂头怕得不敢说话。他居高临下轻蔑道:“滚!还不快去!” 青梅心里泛着苦味,连带着面色也枯萎下去,只抖着手撩开帘子,默默叹息一声,对门外守候的小丫鬟露了个口型,又道:“去罢。”那小丫鬟惯常给三爷办这事儿的,倒是麻溜着一礼,转身便走了。 梅园。 赵苍懒洋洋地披着薄薄的外袍,靠在梅树边上,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冲着女人挑起俊眉,浑身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邪气。 那女人抿抿嘴,纤纤玉指露出袖口,上前给他整理领子,垂头忧伤道:“你又用了那药。” 赵苍哼笑一声,并不回答,宽厚有力的手掌抚上女人的脸蛋,轻轻地在她眉间一吻,神色专注暧昧。 女人吓得一把拍开他的手,缩在一旁道:“不成!这光天化日的……你想害死咱们俩?” 赵苍把她抵在树上,俊朗的脸上尽是兴味,低低道:“你不给么?” 女人给他勾去了魂魄,怔怔地反手抱住他,白腻的手臂跟水蛇似的缓缓收紧。 这头再过个没几日,便是阿瑜的生辰。听她爹说,她生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当第一丝阳光破晓的时候,他的耳边瞬时传来她响亮稚嫩的啼哭声。 阿瑜其实对生辰,并没有甚么感觉,更小的时候不懂,等年岁稍长了,心知父亲对母亲的去向讳莫如深,她便也不愿意过这个生辰,只因不愿意让父亲再记起让他难过的事情。 她有些懒洋洋地趴在案上,拿着事先裁好的空白请帖,一笔一划地写着人名。 只是来了王府以后,她才知晓,有些交际确实是必不可少的。这王府里头的姑娘,不论与她关系如何,生辰一向是办得妥妥帖帖,即便不算盛大,却也从不默默无闻地单过。 阿瑜来这里也吃了许多趟宴请,若是她生辰时却不想着请旁人,那也忒不知礼数了些。于是她心头盘算着人名,叫佩玉一个个把能想到的都报给她听一遍,听完再核对一下。 只要是认识的平辈,她都请了,至于长辈她也写了帖子,不过用词用语皆换过一遍。虽然她也觉得,大约没什么长辈会来,但是同样的,也不能丢了礼数。 阿瑜生辰那日,倒比她想象的还要再热闹几分。她为着方便些,便央了老太太,在王府西面搭上个台子,一众姐儿聚在一块儿听听唱戏的,有说有笑的。 嗯,即便赵媛还是那副老样子。 没错……阿瑜还请了赵媛。倒不是她憨傻不爱计较是非,只赵媛往常都会请她的,若她不请人家,弄得好像自己十分小器一般。 然而她和赵媛见了面,便会互相较劲儿,再明里暗里把对方嘲一通。 比如阿瑜道:“唉,下场咱们点《武松打虎》罢,那个看着热闹。” 赵娢笑道:“好啊,我也觉着这出《铜钱怨》也太酸苦了些,弄得我点心也用不下。” 然而铜钱怨是赵媛点的,于是赵媛吃了口茶,笑道:“我怎不觉苦?况且武松这粗人有甚好瞧的,从小到大不知看了多少回,阿瑜还没看腻呢?” 阿瑜知道,她又是在讽刺自己是个半路出家的闺秀,没见过世面了。于是她掀起眼皮子,随意道:“武松打虎挺好的,每个戏班子演得都各有不同,媛姐姐若是爱看新鲜的,咱们等会子再点便成。听闻现下可出了好些民间乡土话本改编的,想必媛姐姐是极爱看的了。” 赵媛凉凉道:“不成想阿瑜还是个有耐性的人。” 阿瑜回敬道:“我一向很有耐心,是媛姐姐从前眼拙了。” 赵娢:“……”她觉得自己就不该坐在这两人中间! 赵婳:“……”继续嗑瓜子,戏真好看,嗯。 今次因着是看戏,故而像宁氏、秦氏这样的长辈,也一道来看着解解乏,顺道听听小辈们说话,大约除了阿瑜和赵媛这两个冤家路窄的,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