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和伙计被阿诺引开。 他的声音平静, 目光却微微垂下, 然后抬头看她:“李家大小姐出了点事。” 他接着说:“今天她遇上了巴古斯, 然后被迫上了车,被救下来时连块完整的衣裳都没了……” 他看着站起来的姜鹿尔, 看了一眼她颤抖的脚,没有阻止。 姜鹿尔不敢置信看着程砺:“光天化日之下, 他怎么敢?!” “对他们那样的人来说,大约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被当成可以对待的人。巴古斯被简瑜重伤——可能,抢救不过来。” 姜鹿尔咬牙。 程砺立刻补充了好消息:“负责抢救的约翰逊先生是我朋友。” “——所以, 他应该抢救不回来了。” 他想了想:“他送过去的时候, 脸已经不成样子, 骨头断了三根,手脚也废了,所以, 就算死,也没有那么痛快。” 姜鹿尔只想着李雪音,又悔又难受, 这些描述稍稍减轻了她心中的难受:“我想去看她。” 她转而想到程砺和简瑜的关系和这个要求的困难,迟疑了一下:“或者, 我给她写一封信。可以请简家的简艾小姐带进去——她会保密的。” 程砺仰着头看她,立刻点了点头。 阿诺在一旁惊疑看着程砺,程砺不动声色。 结果, 这一夜,姜鹿尔一叠信纸写到凌晨三~点,仍然没有写完那封信。 有的事情,即使设身处地,但是仍然难以感同身受。 她如何安慰她?她无法描述那事实,也不能谈论自己如今的自由,或者程砺的关怀。 对于伤害,很多时候语言和安慰都是苍白的,很可能会让她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噩梦回忆; 以朋友的名义,朋友在这时候更不应该揭开她的伤疤。以曾经下属的身份,那更应保持缄默。 姜鹿尔写了扔,扔了又写,直到肩膀都僵硬~起来,她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写这样一封信。 早上四点的时候,程砺肩膀上带着一只短尾猫走进来,猫咪看着姜鹿尔立刻欢快叫了一声,孩子般哭泣似的嘤嘤叫着,在她脸上怀里蹭着蹭着。 “憨憨。”她打起精神回应憨憨的热情,摸了摸它在混乱中断掉的尾巴,得了憨憨更加委屈的叫声。 “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那天李家大火后,它在草丛里面一个个人找你,遇见了就带了回来。” 姜鹿尔伸出手心,由着憨憨慢慢舔~舐她的手心,心底柔软:“谢谢你。” “坐了这么久,出去走走吧。” 他手上推着一个带轮子的椅子。 “这么早。” “劳逸结合。”他走过来,将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姜鹿尔耳朵一热,憨憨跳到了她膝盖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瞄了一声,仿佛在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似的。 程砺推着她,外间还有浅淡的月光,路上并不算平整,他走得很慢。 露水从树叶和枝头长出来,晶莹剔透。 程砺住的这片宅邸,原本是一个传教士的私宅,后来低价转给了他,位置并不算好,外间是一丛丛低矮的灌木丛和界石分开的小块田地。 大门有两个值班的夜巡,看着他们都面带笑意。 走出宅邸不远,石板路就没了,好在土路踩的结实,这两天并没有大雨,推上去还算平整。 姜鹿尔很快就听到了一些特别的声音。 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