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萧笑一声,将茶杯又放回桌面,梳理了一下袖子,慢慢道,“这里没旁人,城主也不用跟我虚情客套,你能一眼认出被破了相的朱礼聪,可见,你是真心忠于朱帝的,而为什么安筝会被封为郡主,我也不想多问了,想必也是朱帝对你家的恩赐,这恩赐因何而来,我也不问了,安城主是聪明人,不然朱帝死后你断不会这般安然活在世上,那么,你对朱帝有忠,却也在朱王朝覆亡后转眼就投降了云帝,而今,云帝一毁,你又想匡扶朱氏,可见,城主是个极会见风使舵的人,如今你女儿与我段家军结了亲,你要帮衬我,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那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安逸山身上,平稳有力,“你今日因亲助了我,明日不会因亲叛了我吧?” 安逸山老沉的脸上挂出一抹不痛快,段萧说他见风使舵,这话太直白,可段萧也说的没错,他确实是非常识时务的,正因为识时务,他才能活到现今。 安逸山看着段萧,笑了笑,说,“我如今这年岁,哪里还经得起几番折腾了。” 意思是,他就是想叛,岁月也不饶人了。 段萧勾起唇角,倒是实诚地点了下头,表示他确实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安逸山额头一抽,他远在陵山之外,只听说过监国将军的名头,还真没跟这个人打过交道,如今接触,倒是让他不得不佩服了,这般胆大直言,云淳当初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儿吗? 安逸山看着屋外的六月夏景,看着那一恍而过从眼前飞过去的白鹭,回忆似地说,“我女儿能封郡主,其实没什么大的功勋,只是因为她在早年随我们进宫庆贺萱妃诞子,惹得萱妃开怀不已,萱妃说了一句若是你是本宫的女儿就好了,这句话一出,朱帝当时就封了筝儿为郡主。”说罢,叹一声,“那个时候筝儿五岁,朱帝在给萱妃的儿子赐名朱礼聪,又赐太子金宫后,说等太子弱冠,让筝儿入住太子府的。” 段萧笑着看他一眼,“那个时候你肯定激动的都要晕过去了。” 安逸山想到当时的情景,也止不住地笑花了老脸,“确实,你都说了我是见风使舵的人,自然想巴结皇家的,能入住太子府,那是多大的荣耀。” 段萧遗憾地道,“可你没能巴上。” 安逸山老脸一塌,直直地叹气,“只能说筝儿没那个福气,我们安家没那个命,不能攀龙附凤。” 段萧抿抿嘴,不言了,后面的话可不能乱接。 安逸山没能等来段萧的话,一方面为段萧的城府心思而惊叹,一方面又为自己的如意算盘很可能落空而惋惜,但他的执念就是让安筝嫁给朱礼聪,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当然不会错失这么好的机会,他对段萧说,“你想做什么,尽管说吧。” 段萧道,“杀苏八公。” 安逸山惊的眉毛一跳,险险要飞出天来了,他吃惊地小声惊呼,“你要杀苏八公?” 段萧沉声道,“嗯。” 安逸山摸摸额头,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打水,真是被段萧的话给惊到了,他说,“苏八公不是那么好杀的。” 段萧轻笑,“就是不好杀,所以,遇到了好机会,才不能错过。” 安逸山问,“什么好机会?” 段萧道,“苏八公目前就是陵安城。” 安逸山整个人都蹦起来了,他脸色急遽地抖动,“苏八公在陵安城?” 段萧道,“在。”看一眼他吃惊不已的表情,段萧又笑了,“你连云苏都不怕,如何会怕一个苏八公?” 安逸山干噎道,“你是没见识过他的可怕。” 段萧眯眯眼,不冷不热地笑了,“你刚说你对他不熟。” 安逸山道,“是不熟,可他的传闻还是听过一些的。” 段萧冷笑,“苏八公的传闻我倒真没听过,但关于苏项与苏天荷的,我却听过很多,但那又如何,他们再传奇,再厉害,不还是死了?”他慢条斯理地说,“就是神,只要利刃握得当了,也会被杀到往地狱找阎王报到去的。” 安逸山怔了怔,犹豫纠结了很久,问,“你想怎么做?” 段萧对他说,“云苏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朱礼聪的身份,大婚那天,他也要来,而苏八公的女儿、云苏的母亲苏天荷,是死于朱帝和云帝联谋之下的,于苏八公和云苏而言,朱礼聪是最大仇人之子,定然不会让他安然活过成亲之日,所以,那一天,他们必然会有行动,我已在城外设伏,牵制住苏府的几位少爷,他们一时半刻进不了城,所以,在这一时半刻的时间里,我们要把苏八公和云苏分化开,合力围歼苏八公。” 安逸山不赞成地摇头说,“苏八公手下有很多江湖势力,那些势力都很强,他既是出了琼州,来了我陵安城,不可能独自一人的,暗中肯定有隐藏的势力。” 段萧冷笑,“没有了,他的那些江湖势力,基本上被消灭完了,就算还有没被消灭的,短期内也不会出来作乱了。”说罢,又道,“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