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会疑心。但她偏偏重伤归来,留下诸多疑窦,若我还被人瞒骗过去,当真枉为韩氏子孙,也枉我和她相交相知一场!” “相交相知,相交相知……” 聂听岚再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高声叫道,“你和她相交相知,那我呢?我呢?” 韩天遥盯着她,“你我……或许是相误一场吧?我谢你青眼有加,在我危难之际舍命奔赴北境相寻,所以若你愿意,你可以一直栖身韩府。纵然你公公手眼通天,一时大约还不敢冲入韩府抓人。若你觉得安全了,或觉得韩府枯燥,想去别的地方,那么……天大地大,请随意。” 聂听岚珠泪迸溅,嘶哑哭道:“天遥,我一心为你,一心待你,你怎能翻脸无情,如此待我?” 韩天遥道:“谋害郡主在先,谋害亲夫在后,不知你想我怎样待你?自然,总是我先存私念,欲将十一留在回马岭,方才给了你们可乘之机,酿成今日之事。何况你也罢,我的部属也罢,一切因我而起,终究是我过错,我会担下这责任。我只盼施少夫人跟在母亲身边,真能静心养性,懂得仁恕之道!” 聂听岚尖叫道:“你少给我说教!这一切……这一切不都是你要的吗?你要报仇,你不想向济王称臣,你要将救过你的晋王世子扶上皇位,你要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去找回十一,跟她解释……如今一切,你都已经办到了!十一没死,就是破了相,只要你不介意,只要她肯原谅,照样可以结作夫妻……说那许多的大道理,装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怕我的存在影响了你跟她的感情?我只是碍着你们了!碍着你们了!” 韩天遥目注这个满面泪痕哭得歇斯底里的女人,忽然之间有种可笑的虚妄感。 当年,自己深深恋慕着的,当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吗? 或许是他负心,或许是他薄幸,他终究也只能认了。 当年的少时情谊也罢,近来的千里相寻也罢,都似已无法再在他心底激起半分波澜。 他端起空空的酒盅,晃了一晃,冷淡说道:“你累了,我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聂听岚再禁不起他这般冷情,掩着脸冲出去。 ------------------------------ 屋中一时静寂。 韩天遥慢慢拿起案上的剑,细细地看着。 形制模样都不陌生,正和当日薛及拿来威胁宋与泓的那把剑一模一样。 当然,不会是那一把。 那一把应该还在相府,这一把却来自远方小镇的某处当铺。 幽亮如秋水的剑锋之上,镌刻着古篆文“流光”;而他那夜索来观看的那一把,刻着“画影”。 璧影双双,舞流光画影,叹梦里春秋,笑看白云苍狗,功名聚尘,细思来竟比越山隐居的生涯不知完满多少倍。 听琴品茶,对月赏花,纵然有那些多是担了虚名的美妾相伴,也掩不去心头形单影只般的孤寂。 剑柄上扣着穗子,鸦青色的合.欢如意花纹,正是当日.他所用。 记得那时他受路过暗算重伤,柱子将他救回,仿佛是柱子媳妇拿去清洗,后来匆匆离去,再没顾得上这小小剑穗。 又记得在安县时,十一曾问过他龙渊剑哪里去了,他回答混乱中遗失,十一明明已在柱子家捡到剑穗,明明应该料到他离开柱子家后并未遇到厉害敌手袭击,竟也不肯猜疑。 她曾被人算计过,心智机敏,原没那么容易再受人算计。 她只是不肯定猜疑他,她只是愿意给他十分的信任。 而他……亲手捏碎了她全部的信任么? 是他亲手捏碎了她全部的信任,以致那个说会做他妻子的女子,再不肯多看他一眼! 见合.欢花纹有些变形,似被大力撕扯过,他皱眉,用武者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小心地拨着丝线,尽量将那花纹抚平。 狸花猫吃饱喝足,看他的袖子垂落,正随他手指的动作摆动,已快活地喵喵叫着,将前足立起戏耍着他的袖子,尾巴兴奋地一下下甩动,散乱了无声投入屋中的斜阳。 “花花。” 他拍了拍它的脑袋。 岁月静好。 只缺……只缺他的十一而已……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