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走,口中一面喃喃自语。但是石咏如今站在琉璃厂大街上,反而听不见木鱼声与适才的人语声了。 癞头和尚身边是个跛足道人,手中持着一柄铜镜。石咏紧紧地盯着那柄铜镜,只见铜镜上錾着“风月宝鉴”四个篆字。他只管傻看着,那跛足道人已经来到了石咏面前。大约上一回相见,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儿了,这回这跛足道人完全没将石咏认出来。相反,他冲石咏和善地道:“小哥是这琉璃厂收古董的吧!对不住,我这镜子可是宝贝,不卖!” 石咏:…… 果然自己并非同道中人,自己当年收了两人的定金却没交货,这么多年之后,这一僧一道却认不出来了。 这一僧一道就这么从石咏身边经过,那和尚始终敲着木鱼,而道士偶尔会拉住个路人随口问道:“阁下可有冤业之症否?” 被拉住之人往往啐一口那道士,骂一句“有病”,然后匆匆离开。 石咏立在琉璃厂大街上,一直到这一僧一道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慢慢转回椿树胡同,回到东厢。 东厢里武皇的宝镜已经在自我检讨:“刚才那一刻,朕本来想让你带着朕这面镜子一道出去的。可是后来才想起,要是朕一起出去了,那一僧一道反而更容易发现咱们。” 石咏点点头:“他们又得了一面风月宝鉴,所以这一回不是来找你的,也不是来找我算旧账的……他们已经连我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不过石咏距离当初修武皇的宝镜那会儿已经确实多少有了些区别,当时他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如今他已经娶了亲,有了子女,将弟弟抚养成人,同时他的唇上也开始蓄起一点短须,免得他看上去太过稚嫩,没有半点官威。 “风月宝鉴啊……”武皇的宝镜也陷入沉思。 “你说说看,风月宝鉴,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它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便突然发问。 石咏只能尝试回忆红楼原书中关于风月宝鉴的描述,想了半天只想起贾瑞那一段,但那一段实在有些不纯洁,他只能试图委婉地向东厢里的众物解释: “那风月宝鉴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是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但据说只能照反面,千万不可照正面。” “但万一照了正面又会如何?”宝镜不依不饶地问。 “……这个,”石咏有点儿尴尬,只能斟酌着说,“比如有一名心中存了淫思邪念之人,照了反面,便见一只骷髅,但若是照正面,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佳人……” “朕明白了!红粉骷髅!”石咏这样一提,武皇的宝镜已经将这因果全明白了,“这风月宝鉴镜中所见,颇含佛理,看来那警幻仙子也不是等闲之辈。” 但是宝镜明白了,其他人都还迷茫着,宝镜只得慢慢解释:“这宝鉴的正面,所映出的,便是人心中所存的渴望,如咏哥儿所举的例子,好色之徒,便自然见到一名美人,没准还能梦见与美人共赴巫山云雨什么的;但是那宝鉴的反面,才是真正以佛家万物无常的眼光去看待,红粉娇颜,待百年以后,不过一具骷髅而已。” “所以这宝鉴只能照反面,看透了反面,便是看透了贪嗔痴念,若是只照正面,自是沉溺温柔乡无法自拔,这风月宝鉴,便没什么用了!” 说到这里,武皇的宝镜冷笑道:“朕倒不知道,朕的这面宝镜,竟还曾做这个用途。这和尚道士,施得好幻术。” 石咏想:不过总算可以放心了,此前宝镜所担心的一僧一道,看起来并不是专为宝镜而来的,他们甚至连石咏的样子都认不出来了。 “不过,要做这么一面宝鉴,也挺简单的。咏哥儿,当初你从朕这面镜子镜身上取下来的‘风月宝鉴’那几个字,如今还在吗?” 石咏听了心想:难不成武皇的宝镜还有兴趣再装一回风月宝鉴不成? 然而他却只能老实回答:“不在了。当时将那四个篆字卸下来之后,我明明记得将几个字放在桌上,回头去找就不见了。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后来我琢磨这可能就是封印什么的,一旦从镜身上取下来,就没有法力了。” 武皇的宝镜听了,终于“唔”的一声,道:“也无所谓了。只消知道这个道理,对方渴望着什么,你便给他看这东西于虚无处是什么样子,这效果便达到了。 石咏想想,也是。只是武皇的宝镜难道依旧有这个兴致,想要去充当风月宝鉴么? 第二日,石咏依约去见贾琏,但是等了一阵,贾琏始终未至,倒是兴儿匆匆赶来,对石咏行礼道:“石大爷,请您再稍等一会儿,我们爷马上就到。” 石咏赶紧问:“是府上出了什么事了么?” 兴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