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一手字写得怎么样。直到最后, 放榜之前,监临与监试按取中的朱卷红号调取墨卷,当众开封,填写榜名, 陈邦彦看着人填写桂榜,这才晓得他竟然取中了一名年方十四岁的“小”生员。 虽说以前乡试也有年纪极轻的生员取中的,数年前的年熙便是一个实例。但是陈邦彦取中了小小年纪的石喻,心里还是觉得惶恐,赶紧命人将石喻所做的墨卷与誊抄的朱卷都妥善保留起来,以备查验。毕竟身为乡试主考是一件有风险的事,若是发现舞弊都会处分主考。陈邦彦想:本官也是要脑袋的。 顺天府龙虎墙外,石咏看过桂榜,晓得石喻高中,一时没什么感觉,确定无误之后便从人丛中挤出来往外走。他这般“无动于衷”,大约是觉得石喻中举乃是顺理成章,毕竟这孩子付出的努力,与所得的回报是成正比的。 但是石咏越往外走,就越觉着这满心的喜悦都慢慢往外溢出来,在他胸膛中溢得满满的,炸得他想要欢喜大叫,张口却又叫不出声,抬眼望着龙虎墙跟前挤得满满的芸芸众生,石咏一时竟不知该往哪儿走。 “大爷,大爷!”李寿的声音在石咏耳边响起。 李寿奉了石家女眷之命,也来这龙虎墙跟前看榜,一眼就看见了石咏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地从人堆中挤出来,登时吓得不行,赶紧上来扶着石咏,心想,坏了,这别不是二爷落榜了吧! “中了,中了第十六名!”石咏渐渐缓过来些,脸上露出些笑模样,随即大笑出声,重重地拍着李寿的肩膀,提高了声音道:“中了,中了!” 石咏喜悦万分的声音在这龙虎墙跟前回响。这原也寻常,每隔三年,龙虎墙跟前,都会上演一出出这样的悲喜剧。听见了石咏的声音,旁边的人都更加奋勇地往桂榜跟前挤过去。 “这是大喜啊!”李寿一听,激动不已,拉住了石咏的胳膊,“大爷快些随我家去。名次这么前……一会儿捷报就要报上门了啊!” “捷报,捷报……对!”石咏一拍额头,想起还有捷报这一茬儿。 “李寿,你先回椿树胡同,向太太奶奶们报喜,我往永顺胡同去一趟。二弟的捷报,恐怕会先送到永顺胡同去。” 李寿一言提醒了石咏。早先石咏替石喻报名的时候,留给顺天府的地址是永顺胡同赐宅的地址。这大约就是实际住址与户口所在地的区别。 石家的佐领梁志国对顶头上司富达礼的住址又非常熟悉,结果他最后将石喻的一应资料报给顺天府礼房的时候,顺带手报成了忠勇伯府的地址,转头还安慰石咏,反正很近,绝不会错过捷报的。再者,石喻中举,捷报送到伯府,伯府脸上有光,也是乐见的。 石咏当时想,不管旁人怎么想,至少大伯父富达礼一定是乐见的。他便就这么着了。 但是如今捷报真的要送出来了,石咏才省起,总得有个人去忠勇伯府接着,接捷报给赏钱才想啊。 于是石家主仆兵分两路,李寿回去报喜,石咏则掉头去了永顺胡同。 忠勇伯府那边,富达礼与庆德都不在。石咏说明来意,伯府下人将消息送进去,一会儿转出来,说是老太太富察氏请石大爷进去说话。 富察氏与伯府的当家主母佟氏都在,石咏过去堂上,行了礼,将喻哥儿的好消息一报,富察氏自是乐开了花,笑着赞:“喻哥儿从小看着就聪明,啧啧啧,这么年轻的举人……喻哥儿对咱们伯府可不是外人,捷报送到伯府,也是为伯府门楣增辉。老大媳妇,回头捷报来了,使人放两挂爆竹去,咱们府也跟着喜气一把!” 佟氏脸上的笑容则有些僵硬,勉强堆着笑容向石咏道喜。她的宝贝儿子讷苏文试是没什么戏了,如今正在吵着要考武举,可是佟氏又哪里舍得。所以石喻中了举,就跟专程来给她心头添堵的一样。但老太太既然吩咐了,她不得不应下,起身去安排。 果然如李寿所言,因为石喻的名次靠前,送捷报的来得很快,转眼到了忠勇伯府: “哎哟,给府上恭喜了,顺天府乡试第十六名石喻,竟是这伯府的子弟啊!” 送捷报的人瞅瞅忠勇伯府的门第,心知这一份丰厚的赏银跑不掉了。果然,伯府的大管事陪着石咏一起出来,两边送上双份儿的赏钱。那送捷报的人便笑得向一朵花儿似的。 他要将手中的“捷报”递到石咏手里,石咏却没收,反而对来人说:“可否请阁下帮个忙,再跑一趟外城,琉璃厂大街尽头,椿树胡同。您在胡同口一问石家便知。”说完石咏又特地补充了一句,“您到了那头,还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