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说定了啊!” 一时李卫与王乐水告辞而去,石家兄弟两个忍不住相视大笑,都觉得李卫这人太有趣了。石咏另有一份思量,他晓得这李卫将来会是个名臣,但想这人出身寻常,又是捐官,竟能一路身任要职,想必有过人之处。现在看来,此人虽然言语粗俗而圆滑,但是回想起刚才短暂的相处,与这人打交道实在是太轻松愉悦,全无压力。 还是那句话,情商太重要了。 八月初六,主副考官入闱,顺天府门前举行了极为隆重的入闱仪式。顺天府尹贾雨村携阖府官员出面,恭送主副考官入闱。 石咏与石喻此时正好从顺天府礼房出来,便目睹了这一幕。只见从顺天府到贡院,有全副仪仗鸣锣开道,正副主考官与“监临”官员都穿着官服,坐着八抬大轿,从顺天府出,入“秋闱”。其余如监试、同考等人,则按官阶乘八人或四人轿紧随其后。 队列最后抬着一只朱红箱盒。石咏听见周围人议论,才晓得这只箱盒内装着腰斩行刑铡刀一具,是专为主考官犯科场大罪而备。可见担任主考官真是一件有生命危险的工作。 石咏与弟弟正在一旁候着围观,忽听有人招呼:“茂行兄!” 石家兄弟一回头,见是宝玉,正背着手立在两人身后,一脸苦笑地与两人打着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1陈邦彦的事迹,参考度娘。 第287章 “宝二爷!”石咏向他打招呼。 宝玉苦笑道:“茂行兄, 您既称呼我家兄长为琏二哥,您还是称我为宝玉兄弟吧!这‘二爷’两个字, 着实当不起。” 石咏从善如流, 当即改了称呼, 关切地问道:“宝兄弟今科可是也要下场?” 宝玉万般无奈地点了点头, 勉强抬了抬嘴角,笑容却甚是苦涩。 石家兄弟两人互视一眼,石咏道:“这么巧, 我家二弟也是今科下场。” 宝玉这下子吃惊不小, 望着石喻半天方道:“石家小兄弟不是,不是去年才……” 石喻是去年春天才过了县试与府试的, 如今站在这贡院跟前说要参加秋闱, 的确难以让人相信。石咏只得简略将景山官学的事儿说了,只说是景山官学的要求, 让石喻今年先考考看。 “难怪, 难怪……”宝玉口中喃喃地道, “石兄弟年少才高,这一下场,想必是高中的。” 石家兄弟两个, 同时冲宝玉拱了拱手, 谢过宝玉吉言,石咏又道:“听说这一任主考于诗文上极精通的。宝兄弟诗名在外,今科指定顺利。” 宝玉依旧愁眉苦脸地谢过石咏,随即与石喻约定了届时贡院跟前再见, 然后转身,自己背着手,弓着背离开了。 “这位宝二爷,怕还是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要科考。”石喻记起自己早年随母亲造访贾府时,与宝玉的一番对答。 石咏却说:“是他还没有想清楚,他为什么要参加科考。”石喻听了,便点点头。 石咏知道,宝玉这次肯定又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会前来应考的。他已经与宝钗定亲,但是成婚的大日子还未到。想必是贾薛两家都认为宝玉若是能考个功名在身上,两家结亲的时候亲事可以操办得更加风光些。于是宝玉便这么来了,可这何尝是他自己想要参加的科考? 石咏能明白宝玉的迷茫,这世上旁人给他安排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而他却还没有想清楚他到底要什么,他到底为了什么要去拼搏,去付出全部努力。不像石家兄弟,他们兄弟俩一直有很明确的目标,石喻是为了亲娘,石咏是为了全家。再往身边看去,有的人为了名,有的人为了利……唯有宝玉,他不为了什么。 所以石咏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在曹公在百十回末尾的情榜上给宝玉的评语乃是“情不情”了。今世宝黛无缘,宝玉于这个世界,便一直是抽离的,他从来没有方向与目标,他不需要去考虑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样的宝玉,老实说石咏内心感到很是抱歉,或许透过文字他能理解、甚至能欣赏这样的人物,可是在这个时空里见到这样活生生的人,石咏还是替他感到十分难过。 “只能说,这俗世便是这样,宝兄弟不过是需要他自己的历练罢了!”石咏拍拍弟弟的肩膀,说:“咱们走吧!” 转眼到了八月初八,石喻下场的正日子。这次石喻下场,全家人都知道。因此下场前夜辗转反侧的,应该不止石喻一个。 但无论如何,至少到了八月初八早晨,石家人依旧维持着一副各忙各的“假象”,石咏负责送石喻去贡院,之后他要去上衙;如英要在家照顾大姐儿,顺便还会继续捣鼓一会儿宝琴当年赠给她的小册子;石大娘则打算带着王氏一起去织金所跑一趟,看看新的冬衣样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