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尚书已去,承嗣这件事,就只落到老太太一人身上。老太太爱认谁,谁就是她的儿子。 白柱是庶出,老太太喜塔腊氏也不是白柱的亲娘。所以无论是穆尔泰还是白柱,这两人都与她没有血缘关系。无论是嗣子,还是庶子,老太太的心愿只是在老爷子过去之后,能够子孙孝顺,侍奉自己安安生生度过余生,至于到底是哪一个,老太太自然想在两人之间挑个更向着自己的。 自从老尚书过世,穆尔泰一家回京,安佳氏就一直在老太太跟前侍奉,将老太太越哄越好,因此老太太才渐渐转了心意,开始有些举棋不定。 白柱心里苦,本想让媳妇儿也多去老太太身边转转,可是他媳妇儿早在老尚书过世以前就诊出了身孕,如今正是七八个月身子重的时候,再加上守孝清苦,白柱实在没法儿厚着脸皮推媳妇到老太太跟前去套近乎。 十三福晋听完这些琐碎家事,凝神想了想,说:“即便弟妹不方便出面,也得有个人弟妹身边的人能帮着照看照看家里的账目才是。老太太一向不管账,此前府里的账目家务都是英姐儿玉姐儿两个在管着,可是她们……” 并非十三福晋信不过双胞胎的操守,只是双胞胎毕竟是穆尔泰的亲生闺女,向着自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岂料白柱却一脸感激,说:“姐姐,别提了,弟弟真是承这两位侄女的情,显见的两位侄女是姐姐教出来的。” 原来这尚书府的家务一直由双胞胎管着。原本是姐儿两个要选秀,又说是要选入皇家的,所以老太太让姐俩帮着管家练手。这两个姑娘原本聪明能干,上手也快,便将府里上下诸事打理得妥妥帖帖的。于是原本应当作为儿媳掌管家务的白柱媳妇齐佳氏才彻底放开家务,自己安心去养胎。 后来为老尚书治丧,就更加离不开姐儿俩总管着账册钥匙了。 然而就在前两天,老尚书百日已过,穆尔泰一家开始与白柱明争暗斗的时候,玉姐儿英姐儿两个,竟然将老尚书府上所有的账册整理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全套给尚书府老太太送了过去。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姐儿俩知道生父与堂叔争继承权,她们姐妹掌管尚书府的账册,难免身有嫌疑,便干脆将账目全部整理妥当,一股脑交了出去,绝不恋栈。 虽然在外人看来,老尚书府的嗣子与幼子待遇没差,将来不过是分家时家产均分为二罢了。但是兆佳氏族里人都知道两者到底还是有些差别,不说别的,老尚书留下这座御赐的宅邸,便当由“长子”继承,再加上其余种种,穆尔泰是否回归本支,将来对于穆尔泰与白柱两家,都至关重要。 若是双胞胎两个继续把持着账册,或者在账册上做些手脚,将来对穆尔泰一家自会更有利一些,但是却对不起一直对她们照顾有加的叔叔白柱。所以双胞胎这回干净利落地出手,白柱心里非常感激,十三福晋听了,也长舒一口气。 “这姐儿俩被夹在当中,一头是老太太,一头是亲爹,一头又是咱们这些看着她俩长成的亲眷,两个姐儿也是为难。不过她们既能如此,实在是不枉我们看顾她们一场。”十三福晋很是欣慰。 白柱也点点头,说:“老太太接下了账簿,但说玉姐儿英姐儿横竖无事,家务依旧让她们两人管着,只是让我媳妇儿陪嫁进来的嬷嬷也一起去帮忙,老太太也指了身边的大丫鬟一起管钥匙,如今算是三方一起盯着这账目。” 喜塔腊氏老太太这么做,也算是公开公平公正了。 于是白柱低下头,说:“七姐,我从来没担心两个姐儿,自来将她们是一家人,当亲闺女看待的。可如今,我反倒更担心老太太……” 十三福晋无语了片刻,终于说:“这样,等初六我回娘家了,我自然去见见老太太,去探听探听她的意思……堂兄那里,南下在即,我们爷和六姐夫铁定会给他践行,到那时我再请我们爷敲敲边鼓,晓以利害,毕竟皇上当初‘夺情’的意思,就是要他顾念着你一点儿,早日回归本支,将我们兆佳氏的家事厘清。” 白柱点点头,低头惭愧地道:“这事儿竟然还要姐姐一起费心,柱儿真是惭愧无比。其实……多一个嗣兄,少一个嗣兄,结果又能差多少?只是弟弟这心里,实在是有些过不去……” 多年来白柱一直将穆尔泰这个堂兄当亲兄长一样看待,然而安佳氏这样闹了一出以后,大家族里原有的兄弟温情,只怕注定要渐渐淡去了。 老尚书府上,双胞胎难得自作主张了一回,将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