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最受伤的,不会是旁人,只会是他那位二婶儿,和二婶膝下独子石喻。 贾琏觉得石咏这话在理,自然应承下来。 他想了想,抬头望着石咏,说:“不如我到贵府上拜见一下令堂与令婶娘吧。如果令尊留下书信中所说属实,按辈分算起来令婶娘该是拙荆的姑母,我这做小辈的便去拜见一下,也是应该的。” 石咏觉得贾琏说得在理,便没犹豫,引着贾琏到了自家,只说是平辈的好友,便请石大娘和二婶王氏出来见了见。 待从椿树胡同小院里出来,贾琏便锁着眉头,对石咏说了他的观感。 原本贾琏还不肯相信石咏所说,王氏是杭州王家的血亲,可待到亲眼见到王氏本人,贾琏才惊觉,石咏的二婶王氏,长相确实与自己的媳妇儿王熙凤颇为相似,都是一双丹凤眼、柳叶吊梢眉,脸型身段也像,只不过王氏性情柔弱,平素不言不语,与熙凤相比,相貌虽似,但是气质天差地别。 贾琏听着王氏那柔柔的南边口音,心里有数:石咏说的那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这件事,要劳琏二哥多多费心了!”石咏郑重拜托贾琏。 “好说,好说!”贾琏心里记下石咏所托,又说:“对了,茂行,上次的事儿,着实该谢你,那本子你嫂子看了也说好。她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整日在家中将养,闲得发慌,正在寻思着找些什么事儿做。你……你有什么主意么?若是你也没什么好主意,我就点头让她帮着二婶去管家。” 石咏随口便应:“管家?管家不能算是打发时光的好法子吧!” 贾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她说现在咱们夫妇两个手上都不算宽裕,为将来计,手里头总要攥着点儿银钱。” 石咏“哈哈”一声笑:“管家能帮你们夫妻两个攒下钱?我可不信。管家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你们家这种大族,从上至下根根绊绊多得很,四方照顾不周反倒还容易将自己的体己赔进去,何必呢?” 贾琏自小在贾府里长大,庶务上也算是留心,自然知道石咏说得有道理。他迟疑片刻,伸手挠了挠头,说:“可是你嫂子说她一旦管起家,自有赚钱的法子。” 石咏也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省过来,问:“琏二哥,嫂子不会是想放印子钱吧!” “印子钱”这三个字,一下子唤起了石咏初来时那最气愤也是最无奈的回忆。他记得很清楚,石大娘当时借了五钱银子,在短短几天之内滚成了二两的债务。这印子钱简直就是个贪婪的吸血恶魔,一旦沾上了,很难不落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石咏记得,凤姐私下里放贷,红楼原书里有过侧面描写。凤姐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月初的时候将贾府上下众丫头的月钱都从账上支了,然后私下里借贷,等到月尾的时候再收回来,这一个月时间的利钱,自然添了做凤姐的私房。据说这放贷的利钱,一年不到,便有上千两的银子。无它,这就是在喝像石家当初那样孤苦无依的穷人的血呢! “这私下里放贷,重利盘剥,这是《大清律》明令禁止的。你们家是有爵的人家,查出来被人弹劾,该怎生是好?” 石咏难掩惊异,贾琏也吃了一惊,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凤姐最近重用的一个媳妇子旺儿家的,外头那位据说就擅长干这个。 “怎……怎么会查得出来?”这话贾琏自己说出来也没什么力道。放印子钱总有文书凭据,万一这些凭据被人查到,他贾家就一定落不着好。就算眼下贾家在朝中有姻亲故旧,能将这些事儿遮掩下去,可是将来呢? “琏二哥,实不相瞒,你也是见过我家在红线胡同那时候的情形的,那时候我家就真的被放印子钱的坑惨过……” 石咏态度诚挚,老老实实地将他初来时那段经历,因病服药,不得已借贷之事,一五一十地讲给贾琏听。 “琏二哥,嫂子平日里怕是不读书吧!”石咏话里并没有嘲笑之意,“嫂子也是为家里着想,想要为儿女攒一些体己,将来日子能过得舒坦些。只是这《大清律》上命令禁止的营生,真的不能沾啊!” 石咏苦口婆心地劝。 贾琏挠挠头,如石咏所言,王家的女儿……都不读书。然而贾琏却也没想过媳妇儿不读书竟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做起违法乱纪的事儿来,也会无所顾忌。想到这里,贾琏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点头道:“茂行是好意才会这样劝我,我知道了,回头一定会向你嫂子好好解说去。” 贾琏当晚回去,就寻了凤姐儿一番长谈,凤姐儿开始还觉得丈夫嫌弃自己目不识丁,偏她自视甚高,觉得就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