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闻听,继续频频点头。心中却暗中决定,一旦到了城里米价无法忍受的那一天,就赶紧带着老婆孩子去乡下投靠亲友。虽然亲友的脸‘色’肯定不会好看,但念在血浓于水的份上,一起吃野草,抓田‘鸡’,也不至于让全家老少活活饿死。 “还有!”常富贵迅速向四下看了看,满脸神秘的补充,“我们不能跑,是因为不能辜负东家。可你们大伙却没这问题。我们东家远在扬州,我这边挨不挨饿,他根本感觉不到。而你们大伙的东家,可都在城里。真的到了缺粮那一天,他肯定也早就把铺子关了跑反去了。而你们大伙,届时只要带上十来天的干粮,一直往南……” 又朝外边看了看,他将声音压得更低:“朱屠户就这点儿好,自己有口饭吃,就不会看着百姓挨饿。张明鉴火烧扬州时,他把军粮拿出来接济百姓。脱脱水淹睢徐时,他又一次拿出了军粮。所以,大伙只要跑到淮安军的地盘上,无论是哪,我保证,淮安军上下,没人敢眼睁睁地看着大伙饿死!” 。。。 第五十二章 春归 上 “粮价高起來不用慌,先把老婆孩子送乡下去,一则能躲躲兵灾,二來乡下吃食多,随便捋把榆树钱也能对付饱肚子。” “实在沒办法了,就赶紧往南跑,朱佛子是菩萨心肠,当年救过扬州百姓,后來又救了睢阳和徐州的灾民,只要大伙到了淮安军的地头上,他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伙饿死。” 立春后,有两条流言在运河两岸不胫而走。 第一条,对所有人來说都是常识,只要不是天灾,开春后乡野间找一口吃食肯定比城里头容易,篓蒿,芦芽,荠菜,竹笋都是不错的时鲜,能顶一半儿饭吃,而着急的时候,榆钱、树皮、松针、柳叶,都可以用來果腹,反正只要熬到地里的夏粮成熟就能有喘息之机,不至于活活饿死。 第二条,则有以往的事实为证,朱屠户的口碑虽然在读书人和士大夫嘴里不怎么样,可他当年义救扬州百万黎庶,又收留了睢徐近两百万灾民的壮举,天底下却有目共睹,蒙元官府和忠于大元的读书人们即便换着法子想掩盖,也掩盖不了。 于是乎,黄河以北,临近运河的一些城市,开春后就出现了一股极其怪异的景象,大批大批的市井小民,带着老婆孩子,偷偷地沿着尚未解冻的河道向南移动,开始还是零星几波,手里好歹还拿着官方开具,或者自己伪造的路引,以应付沿途哨卡的检查,转眼间就彻底失了控,很多胆大包天的家伙,非但不肯拿出路引或者铜钱打点官差,稍有不如意,就暴起冲关,将试图在鹭鸶腿上劈精肉的差役和帮闲们打得头破血流。 “这,这粮价不才涨了,涨了两倍多一点儿么。”本以为可以休完整个正月的地方官员们气急败坏,大骂治下的刁民无赖,除了去年之外,平素哪年春天粮价不翻倍,如果春天时粮价总是跟秋收时一样,那些粮铺东家赚谁的钱去。 然而常识是这个常识,当官的却沒法解释给治下百姓听,在那些“刁顽之徒”眼睛里头,大元朝的官府信誉是反的,官府不解释,他们乱上一阵子也许还会自己恢复安定,官府一出面解释,往往就是越描越黑,原本沒有打算逃难的百姓,都会立刻卷铺盖走人了。 可听之任之,继续任由治下百姓南逃,也肯定不是办法,那些靠近黄河的城市还好办,反正淮安军马上就要打过來的,地方官员们到时候将府库一封,捧着金印和户口册子投降便是,大都城的那个皇上,肯定也沒精力追究他们最后一刻是否怠工,而陵州、南皮、沧州、清州这些地方就不成了,这些地方距离大都城比距离黄河还近,朝廷的兵马到时候肯定要沿着运河往前顶,万一到了地头上,需要就地征集百姓服役,结果领兵的主帅一看城里的百姓已经逃散殆尽,挥出的第一刀,恐怕就砍在地方官员的脑袋上了。 “來人,给我下发告示,从即日起,各家粮铺的米面价格不准再往上涨,有顶风涨价,或者囤积居奇者,皆以通淮罪论处。”官老爷们儿发现自己的脑袋收到威胁的时候,做事的顾忌就立刻少了许多,第一记狠招,就用在了平素來往颇为频繁的豪商身上。 能开得起粮铺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平素他们怎么大斗入,小斗出,怎么短斤少两,以次充好,只要沒祸害到官老爷头上,地方官员们念着他们四季孝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