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仪听了,知他必是要为自己安排个住处或要着人送自己回去,便往前几步跟紧了他。陆钦州到衣架上取了裘皮罗衣,回头递给蒋仪道:“披上吧。” 蒋仪依言披了,他身量比自己还高许多,蒋仪怕罗衣垂地,两手从两边捉了不敢叫它滑下。 出了起居室的门,陆钦州带着她往殿后走去,李德立方要跟来,陆钦州伸手止了他,自己带蒋仪从廊下走到正殿后面,后面一处凉棚里是个向下的台阶,因有凉棚遮盖,上面并未有雪。 拐下十数台阶,下面整个被掏空成客室一间连着一间,蒋仪见楼梯还在往下延去,心道必定下面还有一层,若是如此,那这地方可也不算局促,必是能住许多人的。 陆钦州推了一扇房门进去,内里十分宽大,外面置着茶台圈椅,一侧一扇门开着,隐见一张床在里面。 “蒋姑娘今晚就歇在此间,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叫这丫头上去找李德立即可。”陆钦州止步于门前,说完话见蒋仪敛衽谢了恩,微一点头便走了。 蒋仪见陆钦州走了,才对福春道:“快到外间去探一探,何处有茅厕,人有三急,我这会儿有些憋不住了。” 等福春打探来叫蒋仪方便过了,两人这才一身轻松的回了居室。蒋依见外间生着一个火盆,内室却是冰凉的,心道自己今夜就要睡在此间,不如把火盆挪进去,也好叫内屋暖一暖,好好睡上一觉。 她与福春两个进了内室,见家具明亮,床上铺盖十分整洁松软,还带着些淡淡的松香,比起相国寺的大炕要舒适了许多,便依床坐了,将手伸进去摩梭那床铺,心里暗道:这居室布置的这样舒适,必不是这里的僧人所居,也不知是谁常居于此。 她手摸到枕下,竟抽出一本书来,见封面书是刘禹锡的《佛衣铭》,翻开扉页,却见上面书着几个小字:介衡成佑七年购于京。 介衡? 蒋仪念着这两字,忽而忆起那日在青楼,侯夫人胡氏曾叫陆钦州为介衡。这介衡两字必是陆钦州的表字,而这居室必也是陆钦州所住的,不然山上僧人所置物什,俱是简仆,为何会有这样舒服一间卧房置在这里。 侯夫人胡氏今在相国寺里,想必若不曾下雪,她是要来此与陆钦州幽会的。 而如今大雪封山,胡氏上不来,陆钦州又将房子让给了她,这叫蒋仪心下倒是难安。 她起身取下罗衣,叫福春打开衣柜挂了进去。福春开了衣柜,见内里挂着许多男服,有大氅有襴衫与公服,想必都是陆钦州常穿的。 蒋仪走到窗前,将窗扇大开,见外面四野苍茫的大雪纷纷扬扬,在呼啸的狂风中疾速坠入无尽的深渊中去,那其中亿万雪片中的某一片,谁也不知它在那里成形,从那里坠落又在何处遇了一阵风来,落在那一根枯枝上。 正如这世间万万千千的生灵,从何而起的生,从何而灭的死,在那里遇到相知的愉悦,又在那里宽慰旧日的恩怨,亦是无从而起,无从而灭,若要求个明心见性,还得从这佛经纶语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是个憋不住尿的女主角~ 中丞大人粗来的,亲们是不是该冒个泡儿,给个鱼雷鼓励一下? ☆、亲事 次日一大早,蒋仪从钟声中醒来,恍然以为自己仍在馒头庵中,入京这半年来的所有事情纷沓入脑海,也才知自己如今竟是孤身夜宿在这孤峰上了。 她起了身,见这屋中胰子清盐齐备,净过口面之后,仍旧穿了昨日的衣服,先叫福春出去望上一望,看那陆钦州是否仍在起居室中,早课的僧侣们是否扫开了山路。 福春依言去了,半晌端了早饭进来道:“雪已停了,虽山路已扫开,但地上结着一层冰,怕仍是十分难行。陆中丞不在起居室中,他的侍卫们我也未曾见着。” 蒋仪坐了道:“横竖咱们已经住了一晚上,这会子要走倒是要劳寺院僧人兴师动众护送,不如再等等,快中午了再走吧。” 她们缓坐着方才吃完了早餐,就听外间有人敲门。福春过去开了,李德立闪在一旁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