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指责话语,裴青玄看她这乌眸圆瞪的模样,只觉可爱得很,抬手捏了捏那绵软的颊:“没良心的小混账,朕如何不想与你好好过了?只是阿妩狡猾得很,惯会哄人,又生着一身反骨……” 边说着,他的指尖沿着她的背,一寸寸按着她的脊骨,语气不辩喜怒:“说实话,朕不信你就这样安分了。” 感到掌下纤薄脊背微颤一下,裴青玄狭眸眯起,似笑非笑:“抖什么,难道被朕说中了?” “什么说中了。”李妩眼睫轻眨,避开他的目光,又去推他的手:“是你弄得我很痒。” “这样。”裴青玄收回手,仍是玩笑口吻:“朕还当阿妩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被你困在这里,成日连个殿门也迈不出,想寻个人说话也寻不着,我想要出去,想去见家里人,这很奇怪吗?是,我承认,现下这般跟你,我心里仍憋着一口气。可你不想想,你这般囚着我,我如何能顺气?” 李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你说你会改,变回从前的样子,可你根本没改——从前的玄哥哥不会像你这般对我。” 忆起从前,裴青玄眉心微蹙。 平心而论,再看从前那个自己,好似除了拥有阿妩的爱,其余诸般,愚不可及。不怪丽妃母子嚣张无所忌惮,豺狼虎豹怎许羔羊称霸王?换做是他,势必也要去争去抢。 这世间本就弱肉强食,谁掌握权力,谁便掌握一切,土地、财富、女人、话语权、制定天下的规则…… “阿妩。”裴青玄看着怀中娇小女孩,就如幼年与她厘清道理般,神态宽和从容:“朕答应你会改,如今也在改,但你也要给朕一些时间……阿妩,你太急了。” 他叹了声:“你的眼睛告诉朕,你是那样地想离开。好似只要朕一松手,你就会消失不见。这种情况,你叫朕如何放你呢?” 李妩脸上褪了几分血色,尽管此刻她更该镇定,可他这样直白点破她的心,还是叫她不寒而栗。 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叫她心口发紧:“你以为朕与楚明诚一样好愚弄么?你说两句好话,床上顺从些,朕就被你哄得不知天南地北,由你拿捏了?傻阿妩,朕先前在你这跌过个跟头,吃了那样大的教训,总得长记性了。” 李妩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一阵绝望,像是兜头挨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的冰冷,绝望无孔不入的渗入四肢百骸。 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会觉得自己斗得过他呢?谁给你的胆量,竟将楚明诚与裴青玄相提并论,是真的在楚国公府待三年待得太安逸,隔三差五与赵氏斗斗法,就觉得自己有些手段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与他撕破脸,大吵大闹,而后被他看管的更严?不,不行,那是条彻头彻尾的死路,毫无生机。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装,便是再拙劣的演技,老虎也总有打盹的时候—— “我知道,你再不肯信我了。”李妩垂下眼,告诉自己暂时放下逃跑那事,抬起一双真情实意想家的眼眸:“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被关着了……哪怕你让我在宫里走走,去御花园转转,也比关在这里强。玄哥哥,阿妩求你了。” 听着这一声轻轻软软的玄哥哥,再看她那双泪意朦胧的美眸,裴青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出去逛可以,但须得叫人跟着。” 李妩泪光微凝:“宫内各处我都熟悉,身旁也有素筝跟着……” “别贪心。” 长指微屈,敲了下她的额头,那张如玉俊颜神情淡漠而不容置喙:“从前教过你,见好就收,过犹不及,都忘了?” 见好就收,过犹不及。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幼年与丹阳公主闹矛盾时,他是这般教她的。 如今这话用在他与她之间,还真是荒谬可笑。 总归李妩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会放她出宫,现下一番拉扯,起码她能走出紫宸宫,没准还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