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刘进忠将素筝领来寝殿,让素筝伺候李妩洗漱梳妆。 尽管先前猜到一些自家主子的境遇,然而真正被叫来紫宸宫伺候时,素筝仍是紧张得不行。 这可是天子居所的紫宸宫啊,于她们这种小小奴婢来说,真如玉帝天宫般的存在。 “主子,您……您以后就住在这么?”素筝拿着一朵珍珠攒花的流苏发簪插入那如云发髻间,语气都透着小心翼翼:“奴婢也留在宫里伺候您吗?” “你若觉得拘束,我可送你回府。”李妩望着铜镜里倒映出的影儿,语气平静:“至于日后住在哪儿……等他回来,我问问。” 反正听他昨日的口吻,选秀之事大概是不了了之,那后宫空着这么多殿宇,她随便住哪都成。 素筝听着自家主子的话,忙不迭表明心迹:“主子信任奴婢,是奴婢的福分,只要主子不嫌弃,素筝愿意一直伺候您。” 李妩嗯了声,又握住素筝的手,转脸看她,眸光温和而坚定:“素筝,这宫里都是他的人,我不敢信。日后往家里传信,或是其他差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这些年,素筝陪着自家主子风风雨雨走下来,见证诸般艰难不易,主仆情谊早已非比寻常,现下又听得她这番交心之言,心下触动,重重颔首:“主子放心,奴婢是您的人,也只听您一人吩咐。” 李妩朝她弯眸笑:“别担心,无论何时,我都会护你周全。” 哪怕之后她不再是李妩,也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今日宣政殿朝议格外的热烈,主要原因是陛下格外的好说话,空气中好似都弥漫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连带着朝臣们都受这氛围感染,比往里更加畅所欲言。 待到罢朝,君臣尽欢。 朝臣们从大殿退下时,还意犹未尽地感慨着,能遇到如此善于纳谏、开明贤德的君主,实乃臣工之福、社稷之福。 一旁的李砚书板着张脸,心下连连冷笑,什么明君?分明是个厚颜无耻的昏君。 早知如此,他就该学父亲一样,称病不来,也好过在大殿里听人唱大戏。 再看后宫的方向,李砚书一颗心沉了又沉,也不知妹妹如今怎样了?不过瞧着御座上皇帝那副模样,想来妹妹应该周旋住了? 思忖再三,李砚书决定得再托个可靠的人,给妹妹传个信才是。 紫宸宫内,午膳用得差不多,李妩搁下碗筷,看向身侧男人:“你打算将我安置在何处?我日后住在宫里,太后娘娘那边,你可想好了说辞?” “你便住在此处。”裴青玄慢条斯理端起茶盏漱口:“至于母后那边,朕会与她陈情。” 李妩柳眉轻蹙:“我住在这?” 裴青玄嗯了声,淡淡看她:“难道阿妩嫌床小了?” 那张龙床再多睡两人都足够,李妩沉默一阵,道:“便是寻常人家,也各有各的院落屋舍。你我日日同吃同住,难道不觉腻烦?” “朕怎会腻烦阿妩。” 裴青玄看着她,凤眸噙着春风般的和煦笑意:“朕今早还在想,若是阿妩能像神话故事里一样变大变小,朕便能将你揣进袖中,带着去上早朝。” 李妩哑然,再看男人深情脉脉的笑眼,只觉一阵毛骨悚然的压抑,快叫她喘不过气。 这不对,很不对。 哪怕从前彼此情浓、难舍难分时,她也未曾感受到这样的压抑,现下的他,恨不得将她完全捏在掌中,控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叫她彻底沦为他的掌中物、笼中鸟。 “阿妩?” 见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裴青玄俊美眉宇间的笑意稍敛,大掌搭住她微凉的手背:“哪儿不舒服?” 李妩恍惚未答。 裴青玄转脸看向刘进忠,眉眼冷郁:“还不快去请御医。” “不、不用。”李妩回过神,仓促握住他的手指,朝他挤出一抹勉强微笑:“我没事。” “真的?”裴青玄狐疑看她。 “真的。”李妩点头,又试图劝道:“我住在紫宸宫,于礼不合,且于你也有诸多不便,不然还是……” “阿妩离朕远了,反倒不便。” 他打断她,捏了捏她的指尖,仍是含笑看着她:“听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