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震惊自不必说,不知内情的大都指责李妩善妒,无子还要拦着夫君纳妾,简直不贤不德、不孝不悌。知道内情的也是各打五十大板,既怪赵氏糊涂下作、使了这么个法子,又怪李妩心气儿太高,为着这么点事就要绝婚,但凡她睁一只眼闭只眼将那丫头收进房,一来博个大度美名,二来,要是丫头真的产子,白得一个孩子。三来,丫头进了院里就是主母的奴婢,日后看不顺眼,随便寻个由头发卖便是,何至闹到这种地步。 一言以蔽之,李妩与楚世子和离,实非明智之选。 李妩心里也清楚,是以嘉宁说起那些流言蜚语,她一点冒犯感都没有,甚至点头赞同:“我那几日大概是鬼上身了,才会如此。” 嘉宁险些没被糕点给噎住,猛咳两下,又灌了一大杯桃浆,没忍住提醒:“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不吉利。” 李妩笑笑:“没事。” 那鬼是九五至尊,福气大着呢。 这时,院子外传来丫鬟的请安声:“拜见大公子。” 金丝藤红漆竹帘也被掀开,素筝探身走进来:“小娘子,郡主,大公子来了。” 李妩错愕,将手中的绣棚放下:“大哥怎么来了?” 一旁的嘉宁也有些紧张,将剩下半块糕点放下,拿过帕子擦了擦嘴。她虽贵为郡主,可与未婚夫李成远一样,对这位长兄十分敬畏。 李砚书已然换下朱色官服,穿了件寻常的松墨色长袍,发髻也以一根玄铁所制的墨色簪子固定,他身量高,长手长脚,如巍峨高山般的凛冽气质,一走进这脂粉香浓的女子闺房,连带着屋内的气氛都凌冽几分。 见郡主也在,李砚书微诧,很快又恢复一贯沉稳神色,打了声招呼,坐在一旁圆凳上。 “大哥,你有事寻我?”李妩开门见山,毕竟自她及笄之后,兄长们来她院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有事。”李砚书接过丫鬟奉上的茶盏,却没立刻说,而是面带犹豫朝嘉宁郡主看了一眼。 嘉宁尴尬地起身:“你们既有事要谈,那我先……” “郡主稍等。”李妩喊住嘉宁,又看向李砚书:“大哥要说的事,爹爹、嫂子与二哥能知晓么?” 李砚书稍怔,点头:“他们之后都会知道。” 李妩道:“那就现在说吧。郡主再过不久也是我们家人,没什么好避的。” 闻言,李砚书也为方才避开郡主略显惭愧,转脸与嘉宁解释:“郡主,你别误会……” “我知道的。”嘉宁面上不在意地摆手,心里却是对李妩亲近了几分,也对这个未来婆家生出一些归属感:“长兄放心,你们将我当自家人,我绝不会往外乱说的。” 李砚书这才放心,搁下手中茶盏,看向李妩的目光带着些许难色:“今日下朝之后,陛下单独留下我……他说,想叫你入宫替太后抄经。” 话音才落,清香袅袅的闺阁里变得无比静谧。 良久,李妩才抬起头,两道柳眉紧蹙:“抄经?” 李砚书对上妹妹疑惑迷惘的眼神,仿佛看到不久前坐在紫宸宫的自己,那会儿他也是这般一脸懵。稍定心神,他将皇帝那番有理有据的说辞复述了一遍,末了,又道:“陛下说,你若愿意,明日午后就派车驾接你入宫。” 李妩淡淡道:“我若不愿呢?” “这……”李砚书不苟言笑的俊颜满是凝重,对上自家妹妹那双清凌凌的眸,心间忽的涌起惭愧,搭在膝头的手指拢紧:“阿妩,他是君,我是臣……” 那种情况下,他有心推辞,却是不敢。 李妩见长兄这般神情,也能猜到当时是个如何情形。何况那个人还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是想推辞都寻不到切口。 一时间,兄妹俩相对无言。 一旁的嘉宁却是听傻了眼,堂兄竟然要阿妩进宫?虽说是帮太后抄经,可皇族那么多宗室女不挑,非挑一个才和离的旧爱? 这实在很难不叫人多想。 嘉宁脑子里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爱恨情仇,那头兄妹俩默了好半晌,李妩才开了口:“我知道了。” 李砚书目露忧虑:“阿妩?” 李妩眼波沉静,犹如夜色笼罩的海域:“替太后抄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