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安插进大梁京城的暗探也突然失去所有踪迹;当消息如雪花般铺天盖地朝他袭来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绝对跟梁帝有关。 而在一月之后,当他终于收到了突然消失的暗探传来的消息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怀疑一点也没错。 看着雪白纸张上写下的一个个字眼,想象着在大梁京城中阿昭所经历的种种状况和艰辛;那一刻,强烈的报仇摧毁念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那一刻,他为自己的挣扎和困惑感到无比羞耻。 一个为了权势可以不的手段的男人,一个野心勃勃心沉似海的男人,他怎么就能天真的以为梁帝会真心实意的保护他的妹妹一生一世,会让她一世无忧的生活在他的深宫之中给她独一无二的珍惜呵护;就是他的优柔寡断害了阿昭下落不明,因为他的不辨是非,让无策难以沉冤瞑目。 每每想及此,上官无痕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烹炸一般,那种无法言说的痛几乎快要将他活活撕碎,折磨至疯;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登基还未满一年之际便御驾亲征,重兵压境与伏虎城内与大梁隔险而峙;他就是要来问一问梁帝,杀了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挚友,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亲人,他楚烨要拿什么来偿还。 “皇上……皇上……” 门外焦急中明显带着兴奋的声音突然传来,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上官无痕立刻清醒,蹙眉不悦的抬头看向跑进瑰玮宫跪于面前的宮侍。 小宮侍不过是个十四五岁般大的小太监,虽面向稚嫩,但却生的唇红齿白,机敏灵巧,一看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奴才;这小奴才最擅察言观色,看见皇上不悦的看着他就知道定是自己太吵,瞧瞧吐了吐舌头立刻道:“皇上,有北方来客,正在行宫外等候召见。” 北方来客? 上官无痕思索半刻,摇头道:“什么北方来客,他可曾报了姓名?” 小宮侍立刻高举双手,将一方明黄色的物什托于手中:“她说,您看过这个就知道她是谁了。” 果不其然,上官无痕在看见小宮侍手中之物之后立刻从龙椅上站起来,睁大的眼睛里带着难掩的惊喜和难以置信,快步走来一把拿过那物,急问:“她来了?她在哪儿?快宣她进来。” 小宮侍道:“就在行宫外,奴才这就去宣!” “不不!朕亲自去接她!” 话音还没落,上官无痕的身影就消失在瑰玮宫内。 小宮侍看着疾步离开的皇上,脸上浮现惊叹之色;怪不得那个脾气很不好的黑鸦卫用警告的语气提醒他不可待满那人,感情那个人的来头真的如此之大,竟然能让向来喜恶不行于色的皇上如此失态坦诚。 * 行宫外,马车前。 朱泽掏出银两打发了车夫离开后,徐昭便由他扶着站立在红色的宫门前。 一身素雅的长裙清逸飘然的穿在她身上,红色的长麾随风微微摆动披于肩头,乌黑的长发依然简雅的用一根白玉簪轻挽,偶尔有一两根发丝调皮的垂落于颈项之间,更添妩媚风情;绝色之容虽不负往日灵动神采,却自带沉稳大气、尊贵无双,要人绝不敢轻视纵然身不显金银却气质出众、风华绝代的她。 黑鸦卫站在徐昭身后看着她挺直端静的背影,心生感慨之余不免为自家王爷可惜了起来;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王爷会对她徐昭动情,面对这样的女子,恐怕世间没几个男人能控制的住;但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王爷与她也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更何况,现在这人明显又怀了身孕,和王爷之间恐怕会更不可能。 就在黑鸦卫暗自兴叹着主子颇为坎坷的情路时,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一路从瑰玮宫方向直奔而来;行宫之中的人在看清楚那疾步快跑的人影时,连连惊愕的同时忙跪身行礼,绝不敢去冒犯天颜一步。 而徐昭就正站在宫门口,在老远看见那跑来的人影时,眼眶立刻泛起泪光,推开朱泽的同时便也扶着肚子朝着那人快走过去;惊吓的朱泽赶紧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不停地念叨着一句‘小心孩子、孩子啊……’ 当日宛城一别,谁也想不到还不及一年他们兄妹便能再次相见,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滚滚热泪顷刻间轰然崩塌落下,当徐昭在投入上官无痕展开的怀抱时,还未来得及喊一声皇兄,哽咽委屈的哭泣就已漫了出来。 听着伏在他肩头阵阵哭泣的徐昭,上官无痕自然也是心疼无比,不停地低头低声宽慰,一双手更是紧紧地抱着她早已粗圆了一大圈的腰,将她密实的护在自己怀中。 望见这一幕的宫人们都吓得不轻,就连黑鸦卫和朱泽也瞠目结舌的张在原地,看徐昭像是找到鸡妈妈的小鸡似的,扑在上官无痕的怀里哭的抽抽嗒嗒。 兄妹能够再次重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