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捏着帕子掩口笑道:“是呢,玩了一天,刚一沾枕头就又睡着了。还打呼噜呢。”她瞧了跪在地上的谢氏一眼,轻笑着道:“我回去了,你好生照顾四阿哥,明儿我再来瞧他。” 谢氏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是,娘娘走好。” ···· 宿迁一过先是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风波,外间的凡夫俗子有听闻皇爷爷下江南活活生出了一堆要告“御状”的。皇帝本还不放在心上,只叫侍卫拦住了一概不收也就罢了,也不知谁在御前多嘴了一句说天恩难得,又加上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告状的没眼色冲得狠了好巧不巧截断了后头跟着御驾的车驾,又好巧不巧截断的这一截了就有她永和宫德妃的。 嫔妃跟着出巡本来就是不对外过明面的,知道的都是家里有诰命要请安的,平民怎么能知道,反正望过去都是一排排的旌旗招展,气势磅礴,富丽堂皇。像蓁蓁她们这样的满人嫔妃一往关外的时候跟着骑马都是正常的,甚至陪着打猎时跟着递箭都是有的,但到了南方一切三从四德都要端起来,在御道上走的时候蓁蓁这车帘子从来就没掀起来过,掩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还惹得六阿哥这个顽皮精老嚷嚷没劲要去阿玛的车里透气。 这截道的就是闹得再凶,蓁蓁也憋在车里连个声都没出,还被皇帝嘲笑说要是在宫里她早就眉头一皱要把首领太监叫过来发作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为了皇上的体面,被人听到了,又要说我们没规矩没廉耻。”蓁蓁虽然这两年被皇帝惯得娇气,但该识大体的时候从来不含糊,更不要说一路跟来皇帝自己都小心翼翼。皇帝的“假正经”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满汉一家这四个字,这才刚入礼教最严的江南地界,蓁蓁这时候敢给皇帝添乱,这辈子大概都别想再沾个出门了。 皇帝嘲笑蓁蓁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习惯,不管生个什么事都要逗逗她才行,逗得美人笑了也好,甩脸子了也好,皇帝都能高兴一会儿。嘲笑完了皇帝还是正经起来把正事说开来:“朕已经传旨了,夹道叩阍置地方督抚于何地?民人多愚,不怪但也不能收,话传出去了,肯定能好些。” 这话说的是政事,蓁蓁肯定一句话都不插,她能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不是说话传出去就没人来了,而是圣旨在上侍卫也好地方清道的督抚官员也好,拦人的时候肯定就用上了十分的精神,这种截道的事情断然不会再发生。 皇帝这话还没完,他又说:“清江浦就在眼前了,明日就要过天妃闸,后日还有高邮湖,都是水患最重的地方,朕已经定了要和靳辅他们实地去瞧,河工上都是泥泞带着你肯定不方便。” 蓁蓁是真的被皇帝惯得有点娇气,最不能听就是皇帝言语间哪里嫌弃她,不方便三个字皇帝的话音还没落,她就嘟起嘴来:“不方便就不该来。” “嘿,你现在不和朕顶嘴是不是不高兴啊?” 蓁蓁被皇帝一说也笑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皇帝戳着她的脑袋道:“没你不敢的,朕安排了御舟,这两日没什么风浪只要一日就能从这儿到镇江,镇江你歇一日,再一日就先到苏州府了。” “您呢?”皇帝这么说肯定是安排好了,她也不欲束缚皇帝手脚,但出门在外离了皇帝还是心有不安。 皇帝想了想估了个数:“五六日吧。” 蓁蓁正要点头,没想到皇帝又添了一句:“胤祚跟着朕。” 这一下蓁蓁就慌了:“不是说河工泥泞吗?他才是真添乱的。” “他是阿哥,出门哪有不长见识的,跟着你去苏州游山玩水像什么样子?” 六阿哥这一路出门都爱黏着皇帝,尤其是那日上泰山,蓁蓁被留在山脚下的行宫,他却哄得皇帝把他带上了山。听着皇帝和六阿哥回来的转述,在山顶的时候六阿哥连太监抱都不要,自己蹬着小腿就往上爬,还好人小身边围着一群太监,不然说不准就要凑到皇帝跟前进玉皇宫参拜了。 “他不懂事,回头……”蓁蓁心中真正担忧的是皇帝一时兴起把胤祚架太高,可是这话不能明说,她只能撒娇抱怨说:“一边嫌弃我,一边又捎上真正的麻烦精。” 皇帝倒没和蓁蓁拌嘴,却起身走向蓁蓁的梳妆盒子,盒子他让顾问行去做的,其中关窍他也最清楚。他开了最下层的暗格,又拿了最上层一支有点怪的梅花簪戳了暗格一角,轻轻一撬打开了盖板,拿出了下头那份薄薄的礼单。 蓁蓁跟了进来,望着礼单也不知皇帝这时候把这拿出来又是做什么。皇帝将她揽在怀里,悄声说:“苏州府那儿给你淘换这份东西的人都候着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