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总觉得在塞外打猎时总是时光飞快,清晨踏着露水刚出营地没多久就到了收队的时候,就如在他眼里才出京城没多日,转眼间还有十来天就要回京了。 塞外霜寒露重,皇帝躺在铺着貂皮的地榻上,手中握着卷左传,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边翻着书页边对起身后正在梳妆的蓁蓁说:“快进来,当心着凉,北边天气可比京城冷多了。” 蓁蓁身上只穿了件天水蓝的小衣手里拿着墨黑的牛角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发尾,对镜左右瞧着自个儿的脸颊,抱怨道:“可算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头油都要不够用了。” 皇帝讶异地从书卷里抬头问:“你想回去?” 蓁蓁从铜镜里看见了皇帝的脸色,微微一笑说:“臣妾想六阿哥和公主了。” 皇帝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显露分毫,一手拿着书一手拍了拍床榻道:“快过来,别梳了,够美了。” 蓁蓁哼哼唧唧得,放下梳子躺进毛毯,皇帝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说:“替朕翻书。” 蓁蓁嗯了一声一手拿书一侧,和皇帝一道看了起来。桂花头油的味道飘进皇帝的鼻腔,他深吸了一口,边看边吻了吻蓁蓁 头顶,又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问道:“出来那么久,只见你窝着,上过马没有?” 怀中的人只轻声回了一个字:“没。” “怎么不去?” 怀中的人问:“看完了没有?我翻了?” “嗯。”皇帝点头,另一声却是追问,“嗯?” “人不舒服呢。”蓁蓁的尾音翘得老高,像一根羽毛挠动着皇帝的心房。 “哪不舒服。”皇帝吹着怀里人的耳朵问。 “这个书上批注不是您的字,是哪位大臣的?这句风马牛不相及也的批注写得真好。”蓁蓁不答话却手指着书里一行脂色小字,这句批注写道:楚人讽之,谓之牛马,而齐不若昭王之失? “容若的。”皇帝并不想放过蓁蓁,“你别说点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朕问你话呢。” “纳兰侍卫真是才子,每个批注都写得这么好。”蓁蓁感叹完皇帝却僵着身子不说话,皇帝的手按着书页不让她翻,她微一抬头睨了皇帝晦暗的神色,扭了扭身子,嘴角耷拉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回答:“身上懒怠得很,怕上马了掉下来。” “掉下来朕接着你。” 蓁蓁急急翻过一页又感叹了一句:“这句也写得好,言简意赅,左传言简意赅纳侍卫的批语亦是。皇上您把这书借妾几日吧?” 皇帝一把把书抽走扔在一旁瞪着蓁蓁,气息不稳连带胡子也被吹起好几下。蓁蓁不满地撇着嘴,熟门熟路地伸手勾住皇帝的脖子撒娇道:“万岁爷和她们赛马都来不及哪来得及救妾呀。” 皇帝心神一晃,头刚底下,蓁蓁却别开头翻身拉过毯子打了个哈欠。皇帝追着去扯她的寝衣,蓁蓁伸手拦住她背着声懒懒地说:“刚不是来过了吗,妾好困,您陪我睡了吧。” 皇帝无法只能搂着她,心神不宁地问:“不高兴?” “没有。”蓁蓁跟着就是一个哈欠,皇帝被她的困样儿给逗笑了说:“真这么困?” “困呢,帐篷又冷又潮,臣妾就想回京抱着六阿哥窝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皇帝搂紧了她道:“朕抱着你睡就不冷了。” “嗯……” 蓁蓁不再说话,皇帝依旧抱着她,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她肩上轻弹着,像弹琴像吹曲,不得安宁。蓁蓁不舒服地动了动,皇帝一下把她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问:“江南去不去?” 蓁蓁睡眼迷蒙,一时反应不过来,皇帝又问了一遍:“江南去不去?” 蓁蓁心里叹了口气,抬着沉重的眼皮靠上皇帝的胸膛道:“六阿哥回头闹呢。”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