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孙辈,就算你什么都不给我亦会教他,往后再不必这么做。” 晚晴低声点头应了,一拐一拐回了西屋,又拿起锥子戳了起来。这回这一双千层底都要份外厚实些,鞋底都用羊毛线来纳,恰是给她在京考功名的丈夫伏青山纳的。 既是给青山做的,这鞋底鞋面在她手中就又有了几分温暖。她含笑抿嘴剪着鞋样,痴痴回想当年青山还在家时的那些快乐时光,忍不住吃吃傻笑了起来,就见三嫂车氏走了进来瞪了眼道:“你搭了帘子在屋子里就这样傻笑,想谁了?” 又问:“这是给谁做的鞋?” 晚晴道:“还能有谁,青山哥的。” 车氏在炕沿上坐了,将一海碗白白的鸡子推到晚晴身边:“听闻你崴了脚不能走,我端来给你补补身体。” 如今鸡子也算稀罕东西。晚晴忙推了道:“我也养了几只鸡并一只猪,这些东西下半年就会有的,你也不多,快拿回去。” 车氏道:“我和你三哥大眼瞪小眼,能吃多少,快留下吧。” 她们俩自上回宥儿跟铎儿两吵过架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说过话。晚晴接过了鸡蛋道:“三嫂,上回我也是太蠢了些才乱说话。” 车氏道:“行了,咱们都知道彼此。至于宥儿,可以见得,二哥二嫂是从心要惯出个逆子来,谁也拦不得他们,由他们去吧。铎儿是个好孩子,这咱们是知道的。” 晚晴道:“也不知宥儿他们那里听来的,竟说要让你给铎儿当娘,这话你可知?” 言罢一双眸子盯紧了车氏。车氏心中狂跳,心道高山两口子说私话怎的也不避孩子,真闹出来只怕大家都难收场,当下却也笑道:“我没孩子,心疼了铎儿一下,或者他们就这样说了,原也是我的可怜,叫大家都害怕。” 车氏自十七岁嫁到这里,也有八年时间,肚子里一直没有过动静,如今她与春山年龄渐大,想孩子想疯了一样,因不知是他们谁的毛病,两人常年药不离口,也是想着要自己生一个出来。伏氏族中自古有条铁规,外面过寄来的孩子上不得族谱,无子的父母死了也入不得祖坟。而惟有兄弟间过继,才能上得族谱,照例还要说明。 二房娄氏生孩子倒是顺畅,眼不见肚子鼓了就能生一个出来。但是肚子不好,生出来总是些赔钱货,最后生得个宥儿之后,两口子也皮了,从此不肯再生。 晚晴如今还只有铎儿一个,况且那是她的眼珠子,万万不会过寄的。 就在春山车氏两口子绝望之际,恰高山露了青山意欲休了晚晴的事情一点苗头出来,车氏那里能不动心,先就疯了一样去哄铎儿,只是她做的有些过了,况且二房几个孩子或者私听到些父母之间的谈话闹了铎儿几回,才会有前两次铎儿无端挨打的事情。 晚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更不知道她一心盼着的丈夫已经寄了休书来要休自己。因她与车氏相来交好,又深知车氏无子的可怜,反而还有些怜她。随即握了车氏手道:“三嫂,若你喜欢,将来我叫铎儿将你们三房也兼挑上,给你们养老送终不就行了?我和青山都还年轻,等他回来再多生几个,若都是小子,送你一个都使得。” 车氏听的有些羞愧,也握紧了晚晴手说道:“这些日子你脚崴了不能下地,原也是二嫂家几个孩子害的。隔壁阿正叔发怒给你作主,叫他们俩口子将你麦田和粟谷田都锄过草了。你既脚好了无事可干,不如跟我一起回趟娘家去?” 晚晴先听自己的粟谷田皆被锄过已是惊讶,又听车氏说是阿正叔做的主,不由心中有些起毛。那个人一身的精肉鼓胀又会拳脚,平日里总是不言不语,竟然还愿意管这些妇人孩子间的索事? 她又想起花儿扔小黑猪的形样,恨恨道:“那花儿与宥儿两个无法无天,皆是二哥二嫂不教之过,也该叫他们受些苦。” 完了又到车氏跟前笑嘻嘻道:“我都许久没有去过车家集了,老太太还记得我不?” 原来因晚晴是个买来的要饭姑娘,自幼没有亲戚。车氏新嫁过来几年回娘家,恰晚晴还没有生铎儿的时候,总爱带着晚晴一起回去。车家老太太樊氏是个温柔细致的老妇人,车家大哥与大嫂又都是爱热闹之人,对晚晴也特别好,所以晚晴也爱去。 车氏笑道:“我娘本就想你,大嫂也是。只是这几年咱们家事多不好带你去,这回婆婆也走了,你一人锁了门,还管什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