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也能多生蛋呢。” 哼,叫的那么亲,声音的那么甜,天生成一张卖笑脸!春娇嫂并不搭手,任由暖香迈动着两条细瘦的腿走得踉踉跄跄。一开口也还是没好话:“还知道回来?生蛋有什么用?赚钱有什么用?都被死鬼男人拿去灌黄汤,什么时候酒痨死在外面才好,跟你那死鬼娘一起。姐弟俩都不是好东西。” 瞅到那鬓角的桃花,眼皮一跳,去伸手去拉暖香的领口:“赔钱货,还戴什么花?妖妖俏俏的要勾引谁?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养在家里有屁用,专会勾引野男人,还不如干脆出去卖。” 暖香踩到粘在地上的葱皮,脚下一滑,身子一歪,险而又险巧而又巧的躲过了那只手,一回身依旧是甜甜糯糯的笑:“舅母,今天晚上吃豆粥?缸里还有一点黄菜呢,我今天运气好,捡到两颗野鸡蛋,等会儿可以和香椿芽一起炒来吃。” 骂人的话全听不见,微笑淡淡,气死恶人。 点灯是奢侈的事,齐家无福消受,暖香抬头,豆杆玉米杆搭起的棚户屋顶,稀稀疏疏露下来星光。刚出锅的野鸡蛋搭配着葱绿肥厚的香椿芽,味道香的能让人流口水。暖香看着看着就笑出来,皎白的月光下伸出一双同样姣白的手,拔掉了蝗虫的腿,挤破了蝗虫的肚子,碎一碎,捣一捣全部当成调料加进去:有营养味道好,我祝你白白胖胖健康长寿呀,我的好妗子。 戳其双目,挖其心肝,一把火烧掉一座楼与仇人同归于尽,做出这种事的齐暖香根本不是逆来顺受的良善之辈。 端菜上桌,还要挨骂,春娇嫂子长脸一跨,两只眼睛就瞪得秃噜出来,筷子戳着碗里的蛋:“你偷吃了是不是?五个野鸡蛋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馋嘴偷吃的货色,一辈子下作,没沾过荤腥一样。”又一吃,呲牙裂嘴,拿了清如水的薄粥往嘴里灌:“辣辣辣!你这个死妮子,诚心的是不是?” “小山椒切碎的末,失手了。”暖香乖乖认错,声音弱弱。垂下来的发丝后,幽幽一双眼,看着骂骂咧咧却依旧吃得舍不得停下来的春娇嫂。 再难听的话听多了也习惯,暖香在阴影里沉默寡言,小小的俊俏的脸一半晦暗一半光明。她微微侧耳,能听到隔壁老鼠搬家黑猪打呼,春娇嫂这点污言秽语全部自动过滤。 这一边齐天祥刚刚逃学从隔壁村回来,不知道是下河摸鱼了还是上树套鸟了,头上挂着草签子,衣服上还带着烂口子,一进门一句话不说先埋头吃饭,呼啦啦喝掉三碗豆粥,才有心看站在角落的暖香一眼。春娇嫂一边给他夹菜递馒头一边骂:“没成算的小畜生,给你好衣服也不知道老实,再好的料子都白瞎到你身上。早说了让你好好读书,早点回来做做功课,谁知道死了爹没人管一样,整日价在外面荡来荡去-----” 小畜生把碗一推筷子一甩:“读书有什么用?吃的饱穿的好讨的了老婆吗?我那私塾先生就不过就是个老光棍,裤子破了都没人缝,哈哈哈,穷读书读书穷,人生要富全靠命”一腔子吼出来,倒跟春娇嫂的调调有五分像,果然是母子,不愧亲生的。 春娇嫂气的要扇巴掌,小畜生一溜烟跑了出去,清明已到,蛇虫出窍,真是捉蝎子拿蜈蚣的好时候,一个晚上的收获卖进药材铺,倒是可以买两块糕饼解解馋。 春娇嫂骂骂咧咧的回屋,照常例进行死鬼男人最好今晚死在酒馆别回家的诅咒。暖香这才从阴影里出来,盛半碗温粥,随便捡两筷子黄菜。 暗叹一声,吃过苦受过罪,如今魑魅魍魉重新应付一遍,倒是既轻巧又熟手。她前世性子倔,撑着一身骨气,积极反抗,结果是什么呢?白挨许多打,白遭许多罪。一棒子敲晕过去,五两银子卖给黑心老财。都说人生如戏,如今这剧本读档重来,她可是非常期待。 问题是,良夫美婿远在天边,地位还判若云泥,什么时候红线才能牵上?暖香抓头。 第2章 暖香 “暖暖初阳后,卿卿一架红” “娇娇暖宜香,袅袅散入风。” 提笔,落墨,浅笑。花落盈盈,落在水池,石缝,落在砚台墨香中。 那一年大周和胡人还在打仗,清角吹寒,金戈入梦。枕兵不寐马待旦,将军金甲夜不脱。绵绵无际的黄沙,古老庄重的城池。冰凉,冰凉,兜鍪,吴钩。抬头,天上的月亮凉的像雪,低头,地上的沙子也耀眼的像雪。某日清晨,一张口呼出一口白汽,抬起头来一看,啊,是真的在下雪。鲜红,鲜红,朱缨,罗帐,城墙上飞溅的鲜血。多少年来血迹一层层晕染变厚,太阳一照,胭脂样绚烂。绚烂如城墙内,最神秘又传奇的一架花。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叶孤城万仞山。 边塞艰苦,能生存已是不易,哪里养得出如此娇贵富贵的花?但这里不仅有,还有满满的一架,有两个仆人专门伺候着,活得比人自在。能有这种奢侈的,整个大周也找不出几个,眼下这种情况只出现在西北都督府。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