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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冬夜,北风呼呼地刮到天明,第二天日光惨淡,他站在窗前看,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捱,他已经全没了方向了。

    人盲目到了极点,敏感易怒,三庆进来回话,说军机处有本要奏,他大喝了一声,“他们是催命鬼么,这会子来烦朕干什么?叫他们全给朕闭嘴,滚蛋!”

    三庆吓得胆儿都碎了,哆哆嗦嗦道是,插秧打一千儿,忙退出去传话了。

    周兴祖汇同陈鼎勋,并太医院两位院使进来查看皇后伤势,揭开纱布一看,大伙儿都吃了一惊,只见伤口坟起来好大一个包,因肿胀绷得肉皮儿发亮,连底下汪着的血水都看得清清楚楚。

    皇帝心里发凉:“快想个法子应对。”

    陈鼎勋忖了忖,垂手道:“皇上不要惊慌,依臣之见,未必不是柳暗花明的征兆。像孩子出痘疹,热毒发不出来,憋在肌理风险愈发大。要是顺利出来了,浆痘破花儿,那就能活命。”

    皇帝头昏脑涨,但知道这话大致的意思是皇后有救了。他颔首,“快着,快施治。”

    陈鼎勋却说还要等等,“这会子伤毒没有全发散,像桃儿摘个半熟的,吃也吃不得。还是再耐心等会子,等里头的毒全翻出来了,到时候一气儿清理干净,再上好药,娘娘就有治了。”

    皇帝听见了希望,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能平复下来,倒退两步一手撑着桌角,唏嘘道:“终究还是这伤口的缘故,当时不过扎了一下,怎么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陈鼎勋道:“这个同各人的体质有关,有的人刀劈斧砍,结实睡上两晚就好了;有的人不留神割伤了手指头,这根手指头最后能烂了断了,乃至累及性命。臣等今早重新验了那把剪子,宫里用的是色金剪,色金和铁器不同,铁器易绣,色金不易绣蚀,就是扎伤了人,后果也远不及铁器来得大。但臣发现金剪开刃处抹了棉油,臣问底下宫人缘故,宫人说宫里刀剪收归库房前,都得这样上一遍棉油以作保养,以此可见,娘娘这回的病症,差池就出在这棉油上。”

    皇帝有些迟疑,“棉油?棉籽里头碾出来的油?”

    陈鼎勋道是,“剥了棉壳,粗炼过后便能出油。这种油擦金银铜活儿最好,原本对人没有妨碍,穷苦人家还拿它炒菜呢,可巧娘娘正和它犯忌讳,加上暖阁里头日夜烧地龙子,伤口受热过甚,就成了今天这模样。”

    这么说也算真相大白了,但人不醒,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都不重要。接下来就眼巴巴等着那创口大力发作起来,及到下半晌,原先拳头大的一圈红肿渐渐收缩,缩得铜钱大小,微按一按,底下伤毒翻涌,陈鼎勋道:“一定要把里头余毒全控出来,一点儿都不能剩。单靠挤压是不成的,得吸出来才好……”

    皇后是千金之躯,又伤在大腿根上,这个吸毒血的人选也不能马虎。正要斟酌指派,只听皇帝说:“朕来。”牵起袍角登上了凤床。

    周兴祖犹豫不决,“皇上,这……”

    “不要啰嗦,她是朕的皇后。”皇帝见他们发怔,蹙眉道,“陈鼎勋,还愣着干什么?”

    陈鼎勋回过神来,忙道嗻,拿银刀在火上烧红,小心翼翼破开了创面。皇帝半分也未迟疑,对嘴上去吮吸,边上丫头捧着痰盒伺候,他一口口把血水吸出来,起先还是浑浊的脓血,到后来血色变得赤红,太医们庆幸不已,说好了,有指望了。侧福晋在一旁泪流满面,一则是为姑娘能捡回小命,二是为皇帝,他对嘤鸣能做到这样,真的足了,足了。

    只是嘤鸣大约疼得厉害,满脸冷汗,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却依旧不能醒转。侧福晋急得百爪挠心,“怎么还不醒呢,这么疼,为什么还不醒?”

    周兴祖道:“福晋稍安勿躁,血毒才清除的,先容娘娘缓一缓。娘娘身上余热未消,等今儿夜里再看,倘或体热全退下去了,那就是熬过这一关了。”

    这么长时候都等了,等到夜里又何妨。皇帝把手上的政务一应全抛下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也得了信儿赶过来,都在西暖阁里候着,隔一会儿就过去问问:“热退了没有啊?”

    皇帝摸摸她的额头,倒不像前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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