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都有一本帐。” 太后也是哈哈一乐,“我这号人,守了那么些年寡,怎么打发时间?当然是到处收罗闲话!要是照着戏文里头的唱词,我该自称一声‘哀家’——丈夫都没了,可不得‘哀’吗!再不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我非得闷死不可。” 所以呀,人得有太后这样开朗的性子,不管遇着多大的坎坷,就算人生再无望,也得活得自己高兴。嘤鸣对这位婆婆永远存着一分热爱,一分敬佩之心,和她也不需要藏着掖着,压声儿问:“这白樱姑娘,打算留下吗?” 太后瞧了她一眼,“你愿意她留下吗?” 嘤鸣笑了笑说:“这事儿不由奴才决定,得听老佛爷和您,还有万岁爷的主意。” 太后摇头,“我也管不上,朝中联姻都得瞧娘家势力,朝政的事儿我一窍不通,所以还得看老佛爷和皇帝的意思。不过这佟崇峻圣眷正隆呢,上回打了胜仗,这会子又派遣到喀尔喀四部去了,朝廷正打车臣汗部呢。” 嘤鸣哦了声,这么想来是很有必要拉拢的,维持朝堂稳定需要文臣,开疆拓土便需要能干的武将。横竖宫里房子多得很,给个位分就可以。她涩涩地想,那位爷知道了八成要高兴坏了,后宫又有新鲜血液填充进来,这回吃了龟龄集可不用担心了,自有他的好去处。 古往今来,女孩儿能说话的机会不多,尤其是自己的婚姻,基本都是听主子的令儿,听父母的令儿。皇帝就算长得猪头狗脸也照样得伺候,别说当今万岁爷风流倜傥,仪表堂堂了。纵然有时候脑子不大好使,但表面上看不出来,无伤大雅。姑娘单瞅他的长相,肯定撞到心坎儿里来,所以后宫应该没有一个女人不爱他吧。 嫁进帝王家就是这宗不好,她气馁地想,天下最好的姑娘全紧着他挑,怪道那么多人想当皇帝!她望向东边的甬路,他在前朝大宴群臣,还没来。她有点儿盼着他来,又不大愿意他来。今儿借着中秋宴,好几家都把家里姑娘领来了,他要是见了,发现了对眼的,那……可怎么办才好! 那头松格拿了两只糖做的兔儿爷来,兔儿爷在小棍儿顶上端坐着,是长坂坡里武将的模样。两个都给了嘤鸣,嘤鸣递一个给太后,太后想都没想,一口咬掉了兔儿爷的脑袋。 “哟,这么不经吃。”太后乐起来,她是个心境开阔的人,没有什么特别忌讳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嘤鸣吃小糖人儿则很有章程,她是先吃背后插的靠旗,再吃耳朵。没了耳朵的兔儿爷看上去有点儿可怜相,像个豁嘴的和尚。 膳局的宫人们来来去去,桌上的吃食也总在换,从酒菜换成了果子点心。中秋节令,提起来准先想到螃蟹和月饼,嘤鸣对那两样不甚热爱,嫌螃蟹麻烦,嫌月饼太甜。她爱吃石榴,果盘儿里的石榴为保有好口彩,还是完整的一个。但顶子已经揭开了,笼统盖在上头,果身上拿刀纵向划了几道,乍一看蒜头似的。 她微微偏过了身子,“皇额涅,我能吃这石榴吗?” 太后说吃吧,“当皇后不用忌口。” 她腼腆笑了笑,边上的海棠欲上来伺候,她说不必了,拿个山水小碟搁在面前,自己慢悠悠地,端庄地,一粒粒把那玛瑙一样鲜红透明的籽儿放进小碟里。 她爱干这种小活计,自小就是这样,不喜欢一颗一颗地吃,喜欢攒起来,然后再一气儿吃个痛快。只是当皇后了,行动没有那么自由,尤其这种场合,多少眼睛瞧着呢,她得顾一顾身份体面。不过剥石榴不像剥螃蟹,剥石榴是种小情趣,是皇后不娇惯,与民同乐的美德。所以她这里动了手,内外命妇们也不能再叫人伺候了,剥石榴剥桔子都得靠自己。 畅音阁的戏台上终于开了锣,台上的伶人唱《天水关》,很应景儿地给自己装了大耳朵,画了兔儿脸。诸葛亮摇着羽扇一唱三叹:他含羞带愧跪立在道旁,我不爱将军你的韬略广,爱将军是一个行孝的好儿郎。 太后一抚掌,“敢情这将军是咱们万岁爷!” 才说完万岁爷,一团石青的缎子撞进嘤鸣眼梢,是皇帝来了。他先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见了礼,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嘤鸣忙起身行礼蹲安,诰命们见了也纷纷离席,在桌旁的甬路上三跪九叩,恭请皇上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