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赵荞频频来的那几日,若逢贺渊去前厅待客,她就会从书房溜达出来到处找人磕闲牙。 她没有人们想象中王府姑娘的倨傲架子,说话又有趣,每回只要她一开口,宅子里许多人都愿往她跟前凑,短短几日就攒下了不低的人望。 这几日她不来了,大家都挺失落的。 ***** 中庆回到书房来时,贺渊已将道歉手书装好,正准备上蜡封。 中庆自觉上前接手,贺渊却不肯,坚持自己来。 在旁边干看着也没事做,中庆打量他神色并不多严肃,便顺嘴将庞大娘的话又转述一遍。 “……赵二姑娘这给人胃口吊得,一个个盼她盼得颈子都长了。连庞大娘都没躲过。” 贺渊正捏着信函边缘,小心将蜡封处抵近火烛。闻言动作顿了顿,片刻后才漫不经心道:“庞大娘怎么了?” “说是二姑娘给她讲了个什么‘凶巴巴和冷冰冰’的故事,才说到‘冷冰冰递了张银票给凶巴巴做生辰贺礼,气得凶巴巴将那银票揉成团,就想塞到冷冰冰嘴里’,之后这几日就没来了。”中庆说得直发笑。 冷冰冰?凶巴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渊眉心微蹙,问出口的却是另一句:“为什么送了银票做生辰贺礼,就要被揉成团塞回到嘴里?” “哦,说是因为‘凶巴巴’无意间抓到‘冷冰冰’一个把柄,‘冷冰冰’怕‘凶巴巴’泄露出去,就成天跟着盯梢。‘凶巴巴’脾气不好,成天被人这么跟着也窝火,偏‘冷冰冰’还送张银票,又没说是个什么意思,‘凶巴巴’就以为这是将自己当成了想敲竹杠的下三滥,自然火冒三丈了。” “哦,那是该生气,”贺渊将封好的信函递过去,“所以,那银票最后真被塞回‘冷冰冰’嘴里了?” “庞大娘抓心挠肝也就是为这个啊,后面的事赵二姑娘还没讲呢,”中庆颇有点幸灾乐祸地咧嘴,“完,这下怕是七爷您也要跟着伸长脖子盼赵二姑娘再来了。” “你想多了,我就随口问问而已,”贺渊挥挥手,“太阳快落山了,这时送东西上门不合适,你明日早些送去信王府。” “是。” 书房门被关上后,贺渊若有所思地凝眸盯着对面书架看半晌。 良久,他抬起左手反折去摸了摸后颈,不自觉地嘟囔:“我可不会好奇到抓心挠肝盼着谁。”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冷冰冰”是不是有点毛病?当面盯梢正和人僵持得不愉快呢,上赶着送哪门子的生辰贺礼? 说不上为什么,这莫名其妙的故事竟让他有些许似曾相识之感。 所以最后那银票到底有没有被塞回“冷冰冰”嘴里啊?! ***** 翌日巳时,贺渊坐到饭厅里时,神情是少见的疲乏颓靡。 中庆一早去信王府送东西,这时只小竹僮在旁为他布菜。 小竹僮见他那模样,忍不住低声关切一句:“七爷,昨夜没睡好吗?” “做了一晚上怪梦。”贺渊没好气地隐了个呵欠,忍得眼底泛起薄泪。 整夜的梦境里,那个看不清脸的“凶巴巴”火气冲天捏着团成团的银票,手抬起又放下,到他醒来也不知那银票到底有没有被塞回“冷冰冰”嘴里。 真是又急又累,身心疲惫。 等到贺渊恹恹无神将那盅粥吃了近半,中庆就回来了。 “东西都送到了?”贺渊长指圈着粥盅,眉眼未抬,仿佛只是例行一问。 中庆点头:“送到了。” 收下致歉礼,就是同意讲和、前事不咎的意思。 “她,说什么了吗?”贺渊半掩的睫毛颤了颤。奇怪,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二姑娘么?她不在府中,带着弟弟妹妹们上泉山的别业泡温泉了,说是要年后才回,东西是信王妃殿下代她收的。信王妃说,她明早随圣驾行过年末祭礼后就往泉山去,会替您将东西带给赵二姑娘的。” 贺渊胸臆间蹿起一股说不清的闷燥,面上却还是端得稳波澜不惊:“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