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那是自己做出来的事。 也很难相信,自己竟会喜欢一个姑娘到近乎疯魔、完全不像自己的地步。 最让他震撼与困扰的是,那姑娘还是赵荞。 “中庆,你之前说,我是去年冬在溯回城遇见她后,才和她熟识起来的,对吧?”贺渊眯了眯眼,心里非常乱。 中庆迟疑片刻,点头:“应当,是的吧?之前您与信王府没什么私交来往,赵二姑娘又不担朝职,若无内城宫宴之类,你俩根本都遇不着。” 贺渊屈起食指,以指节抵住眉心:“那到六月里,我与她打交道也不过才半年。” 短短半年而已,就溃不成军到不惜在御前掷地有声表示自己“没脸没皮都要与她死绑在一起”? 乱得满脑子浆糊,贺渊无措闭目,低声脱口:“到底是喜欢她什么……” 虽他是自言自语,可站在书桌前的中庆还是听清了。于是尽职尽责地答话:“您喜欢赵二姑娘什么,这事您没同谁说过的。要不,您当面问问她?” 贺渊倏地睁眼,神态凶冷中又带着点烦躁、狼狈,活像只毛炸炸的猫。 “我只是失忆,没有失智。这种事怎么问?” 难道要他跑到赵荞面前问,请教一下,当初我究竟是喜欢你哪一点? “也是,确实不好问的,”中庆低头想了想,“那要不,您就多留心瞧瞧,或许就能像之前那样,看出她的好来?” “她一连四天人影不见,我上哪儿瞧?”贺渊迁怒瞪他。 中庆垂着脸挠挠额心,小小声声的:“是四天么?我怎么觉着没这么久……”只有三天吧? “你前些年在沣南家塾里是开过蒙的,怎么这点数都算不清楚?”贺渊略微鄙视地啧了一声,无比烦躁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截止此刻,总共三天又十一个时辰。” 四舍五入不就四天了?! 无辜被鄙视算数水平的中庆掀起眼皮,飞快觑自家七爷一眼,迅速又垂睫看着脚尖,眼观鼻鼻观心。 心中则有一道声音在大声还嘴:我又没在等谁,当然不会心焦地精确算到时辰啊! “你去备份礼,晚些来取我致歉手书,一并送去信王府交给赵二姑娘,”见中庆惊讶,贺渊解释道,“既林大人说我提前请过陛下与她允准,那赵二姑娘进了暗室便不是她的错,只是我忘了。” 中庆领命而出后,贺渊漫不经心地研墨,脑中魔怔似地萦绕着个巨大谜团:疯魔成那样,到底是喜欢她哪一点啊? 第17章 中庆将备礼的事交代给宅中的庞大娘:“七爷说了,是歉礼,太贵重不合适。可我想着,毕竟赵二姑娘身份不同,这贵重与否的分寸,还是请您费心把稳些为好。” 庞大娘寡居多年,膝下无儿无女,最初是贺渊母亲近前的人,帮着老夫人年幼的贺渊,也算看着贺渊长大的。 五年前她与中庆一样,从沣南贺家老宅跟着贺渊进京。记着幼时那几年精心照护的情分,贺渊待她自与旁人不同些。 以贺渊的性子当然做不来嘘寒问暖、亲近卖乖的场面事,却实实在在体谅她年长无依,便只让她清闲管着宅中私库,又让她独居小偏院,还拨了丫鬟竹僮照应,权当给她养老。 庞大娘也省得贺渊的厚意,倒没真就这么吃闲饭,平素无事总爱在宅中各处帮忙,哪里缺人手她都愿去搭把手。 “成,我去库中好生挑一挑,”庞大娘乐呵呵道,“这几日厨房的丫头小子们还正同我嘀咕,说赵二姑娘有日子没来了,他们一个个盼她盼得抓心挠肝的!” 中庆多时都跟在贺渊近前,很少赶得上大家忙里偷闲聊些琐碎闲话的场面,因此对庞大娘这话有些意外。 “年前节下的,信王府人情往来想必不少,赵二姑娘也不能成天净往咱们这儿跑吧?”中庆好笑又不解,“再者说,她来不来与大家伙儿有什么相干?怎么还嘀嘀咕咕伸长脖子盼起来了。” 庞大娘笑得眼角皱纹都深了:“怎的没相干了?连我都盼着她来哪!上回她同我讲的‘凶巴巴和冷冰冰’可还没说完……”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