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帝送给他的,唯一的一件礼物,命令他必须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褚书墨其实不喜欢这块东西,日日夜夜地看着他,就好像在被无时不刻地提醒他……他在天衍帝眼里的不堪,提醒他他当年的一厢情愿和异想天开一样。 在褚书墨最崩溃的时候甚至曾经丢过它,两次。 一次是在刚得到这石头的时候,接不住不断下坠的心,丢下了荆棘谷的万丈深渊,第二次是在天衍帝失去消息一年后,丢进了瑟笙池里。 然而两次,这石头还是重新回到了他手上。 第一次丢下去之后,没到半个时辰,天衍帝就拎着石头来找他了,脸色非常难看。他们成婚两年,日日夜夜里,要说褚书墨最深刻的看见这个人的情绪,恐怕也就那么一回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那人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半天,然后让身后的下人把东西递给他而已,冰冰冷冷地丢下一句“带着,不准有下次”,就没有下文了。 还是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褚书墨才听人说,那石头是他自己下去找的,荆棘谷处处机关,历史深远,哪怕是老谷主,都难以全身而退,但这人就是去了。 精通机关的器修师,精通阵法的术士等等通通不用,偏偏要自己下去。 谁知道那层层衣服下受了多少伤。 摸了摸手里发热的小东西,褚书墨的嘴角轻轻抿了抿。 第二次,是他自己下去捡的。 他想这人在战场上一定会受很多伤,等回来了,又一声不吭地拖着身体跑去捡石头,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他莫名被人丢在神殿里等了这么久的账,找谁算呢? 只是那么一次,就让他患上了寒疾。 可褚书墨并不是很在意,在捡回石子之后,就一直在这神殿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等一匹快马,等天衍帝的消息,等了整整三十三年。 天衍帝向来寡言,外面的情况,敌族来犯,御驾亲征,都没有告诉他,但他不信,这人最后一刻,会连一句话都不留给他。 可真的没有。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也没说。 从最开时的一日问上好几次,到现在也不知过了几个月了才问那么一回,褚书墨只觉得一颗心都快静如止水,再也起不了波澜了。 当初他总觉得,这人当年会用尽方法把他捆在身边,请遍名医去治他,不可能对他没有感情的,无论是什么感情,都总该有那么一点点的。 然而这点期盼,也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被耗干净了。 他身体常年不好,这两年的情况更是越来越差,人也变得一天比一天沉默。 褚书墨想,他大概已经没法等太久了。 三十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算是应了这契婚石了。 要有来世,他不想再这样了。 三十多年的等待几乎把他挖空,哪怕多一天,他都撑不住。耗尽五脏六腑,等到今天,只盼着这一切都中止在这里。 当年那场婚姻成的莫名,在明白其中种种原因之后也确确实实是他先动的情,最初也觉得那人待他不同,便一厢情愿地以为总有一天能化了这块冰石,结果最后却为他守了一辈子的神殿。 事到如今,褚书墨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怨恨,还是不平,亦或者是委屈,他已经不想再追究了。 假设有可能的话,他只求下辈子能过得平淡、安逸一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