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见唐牧起身转出了书案,自己随即也站了起来,推开椅子一步步往左手边那大画案的位置走着:“我自有我的手段,至于是什么手段,二爷您不会想知道的。” 韩覃倒不悔自己在那商户家所做的一切,她已经犯了错误,为了保命,为了不被泰卫侵辱,做为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她只可能利用自己身上所有的优点与缺点,只要能保命,不计手段。 但这样的手段,她也不可能告诉唐牧。概因她与他初见的那一夜,就是她主动,或者说,从一开始到唐府,她仍是在利用女人身上最原始的资源,想要从唐牧身上谋求一个新的未来。 究论起来,她对付唐牧,或者对付泰卫,用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也正是因此,她决计不能告诉他。 唐牧已经将韩覃逼到了那画案上,他身上灼气太盛,贴身于她的那一刻,韩覃不自觉的扭过脖子,却仍是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你想替你们韩府平冤,想要扳倒高瞻,可你瞧瞧你如今这个样子,昏昏绰绰被人欺骗,出了事情还要隐瞒于我。”唐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书案下,狠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告诉我,你是怎么治服泰卫的。” 韩覃叫他打怕过,这时候只轻轻一巴掌就能激起心头那股怕意,她反手捉住唐牧的手,压低了声音哀求道:“二爷,我说实话。” 唐牧反拧开韩覃的手,抬手掐腰,将她放坐在画案上,两手圈定在那画案上簇眉等着,便听韩覃道:“当时天黑,什么都瞧不见。我抽了头上的簪子,伸手一刺,恰好就刺到了他的眼睛,刺瞎了他,于是便逃了出来。” “真是,好巧!”唐牧盯着韩覃看了许久,才轻出了口气,冷叹道。 韩覃也是一叹,略略低了头道:“确实很巧,再巧不过。” 从许知友的口中,唐牧知道泰卫的伤是在命根子的位置,韩覃一根金包铜的簪子,几乎将泰卫戳成了个废人。想到这些,唐牧就由不得又要将自己放在父亲的角度。他如今甚少想起前世那个孩子,而更多的时候,心头唯一牵挂的,只有面前这一个。 于一个父亲来说,看到或者听到孩子用那样不堪,或者说无能为力之下的手段去对付恶人,他的心中只有对自己的自责和愧疚。但同时,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看一个女人这样去与恶人相斗,他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对待。 概因,在她的眼中,他与泰卫一样,也是同样的人。 而她,在对付他与泰卫时,用的,也仍然是一样的手段。 韩覃见唐牧不知何时松了手,也不知在为何而出神,随即缓缓溜下画案,转身溜出门,回了东厢。 她才松了头发要梳洗,便见淳氏恰好搭帘子进来说道:“表姑娘,粥已经摆在正房了,你们可要过去用粥?” 韩覃摇头:“好嫂子,我并不饿,叫二爷自己吃吧。” 唐牧一人到正房中坐得许久,问淳氏:“表姑娘为何不来?” 淳氏心知这两人是在呕气,回道:“表姑娘言她并不饿,叫二爷自己吃饭。” 唐牧盛了一碗粥放在自己对面,继而说道:“去,叫她来吃。若不吃,今晚给我到卧房伺候。” 他声音太大,坐在窗前卸头饰的韩覃听得一清二楚。她解开发髻正梳拢着头发,淳氏叫珠儿搭着帘子进来,轻声说道:“表姑娘,二爷在叫您,好歹过去吃一口 !” 韩覃点头,将篦子递给珠儿,起身走到淳氏面前说道:“好嫂子,我与二爷呕气,倒叫您夹在中间为难。” 淳氏本不干这些伺候人的粗活,但那嘴巴不严的朱嫂子叫唐牧遣走了,如今还未雇得一个知根底又麻利的婆子进来,所以她只能在此先顶着。她一笑道:“并没有,表姑娘快去吧。” 韩覃到正房进了餐室,见唐牧已脱掉那行衣宽束件长衫在椅子上坐着,见她进来指着那粥碗道:“不吃一点怎好睡觉,吃饭。”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