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飞鸿大士身旁坐下,对方正看着天际的夕阳出神。眼前的景色着实不错,广阔的农田外有一条蜿蜒的河流,一直淌进远处的荒山野岭,夕阳悬挂在河流尽头,河面波光鳞鳞,煞是好看。 多年的贫苦生活中,飞鸿大士唯一没变的爱好就是看夕阳。 但是李晔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消解整日劳作的疲惫,飞鸿大士就偏过头看着他说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李晔捶着老寒腿,瞧了一眼飞鸿大士眼角的皱纹,“你生日?” “是大郎的生辰!”飞鸿大士正经道。所谓大郎,指的是他们的大儿子。虽然严格意义上说,那并不是他们的儿子。 李晔不解:“那又如何?” 飞鸿大士不无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怪他什么,而是兴致勃勃的说道:“大郎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是时候给他张罗一门亲事了。今天去买盐的时候碰到了王婆,咱俩还聊了这事儿,我和她都觉得老徐家的小娘子不错,聪明又懂事,屁股也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李晔听着听着就愣住了。 飞鸿大士说着说着也愣住了。 两人相对默然。 良久,李晔无奈的笑了一声,摇头道:“二十年了。我们竟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 “二十年了,秘境还是一点提示都没有。”飞鸿大士不无唏嘘,然后她拢了拢鬓角的丝发,忽然声音又中气十足起来,“等解决好大郎的亲事,就该轮到玉儿了,她也到了及笄之年......” 李晔:“......” 时光荏苒,很快又一个二十年过去。 夕阳西下,李晔和飞鸿大士一起坐在院子里,在大槐树下乘凉,望着柴扉外的农田发呆。 屋顶是上不去了,因为他俩已经老到两鬓斑白,连走动都很困难了,根本攀不上梯子。四十年的艰苦劳作,让他俩衰老得很快。 田里有几名壮年、青年男子在劳作,厨房有妇人在准备饭食,院子里还有几名孩童在追逐打闹——那几名孩童,不是他俩的孙子,而是重孙。毕竟这是一个大家十几岁就结婚生子的时代。 李晔耷拉着脑袋半睡半醒,样子虽然难看,好在没有口涎流出,旁边的飞鸿大士望着夕阳出神半响,回过头来看了李晔一眼,见对方一动没动,半天也没说句话,不由得脸色变了变。 她赶紧推了李晔一下:“李晔,你可别在这睡了,容易着凉!” 李晔睁开朦胧的双眼,略有些茫然,半响才清醒过来。看到他这副模样,飞鸿大士松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 李晔笑了笑:“你还以为我睡死了不成?” 飞鸿大士费力的挪了挪身体,稍微换了下姿势:“那可不一定。” 李晔看向天边,不无感慨道:“放心,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那你可得卯着劲儿,就你那身体,去年冬天就差些没熬过来,可别哪天就起不来了......总之也别着凉,这要是病了,可能就好不了了......”飞鸿大士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脑袋渐渐低垂,灰白的头发在夕阳下若有金辉。 李晔等了许久,也没听见下文,不由得好奇回头,待看到飞鸿大士的模样,好生怔了怔。随即他像是感应到什么,眼神巨变,连忙颤颤巍巍伸出手,去触摸对方的鼻息。 果不其然,飞鸿大士已经没了声息。 收回手,李晔神色反而平静下来,他发自肺腑的轻松笑了笑,“辛苦熬了这么久,终于让你死在了前......”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垂落在身侧,双眼缓缓合上。 临了,脸上还带着笑容。像是胜利。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