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拥而上,个个争先。 火师被杀,这些保卫者一定会被重罚,只有抓住凶手,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愆。张小敬见场面快弹压不住了,“唰”抽出佩刀,刀尖一指前方:“靠近者死!” “恩必报,债必偿!” 守捉郎们低声喊着号子,慢慢靠近。张小敬还想试图喊话,可对面一直齐声低吼着,根本不搭话。五花八门的兵刃朝着张小敬和檀棋刺来。 张小敬不能躲,因为檀棋就在身后。他只能正面硬挡。甫一交手,他对这些兵器感觉极不适应,居然被压制在下风。 守捉郎的武器以匠具为主,有铁锤、镰刀、马鞭、凿子、草叉之类,形形色色。在守捉城里,没有专门的军器监打造兵器,居民们都是一把工具在手。平时用来干活,战时当兵器,久而久之,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一套格斗玩意。 所幸巷子狭窄,守捉郎没法一次全投入战斗。张小敬咬紧牙关,尽量利用地理上最后一点点优势,拼死抵挡。 前面的两三个人被打倒了,后续敌人却源源不断。张小敬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事,便从腰里掏出三枚烟丸,扔了出去。 烟雾一腾起,整个巷子里立刻陷入一片迷茫。灯笼在雾中变成模糊的光团,人影憧憧分不出是谁。张小敬抓住檀棋的手,拼命朝外跑去。檀棋知道此时性命攸关,一声不吭,任凭张小敬拽着。 两人快跑出巷子口时,守捉郎们也已恢复视线,穷追过来。张小敬猛推了一把檀棋,指向前方:“坊角铺兵,快去报官!” “那你呢?” “我来挡住他们!”张小敬猛一回身,把佩刀横在胸前。 守捉郎毕竟是地下组织,官府再默许,也不会容忍他们在长安闹事。只要能惊动铺兵,守捉郎就会知难而退。 “记住!提我的名字!”张小敬喊。 檀棋转身就跑,背后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刃相磕声。她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出去两百多步,跑得肺里几乎要炸开来,前头已经能看到坊角武侯铺门口那盏明晃晃的惊夜灯。 跟其他诸坊的守兵相比,平康坊铺兵的工作比较轻松。大部分居民都跑去外头了,坊内反而没什么事。几个武侯围坐在一只铁锅周围,满脸喜色。锅里头炖着几只骆驼蹄子,黏稠的褐色汤汁咕嘟翻滚,让整个屋子里都热气腾腾。 火候差不多了,一个胖胖的武侯小心翼翼地掏出个精致的丝绸小口袋。他从里面抓了一把胡椒末,仔细地搓动手指,一点点撒进去,生怕放得太多。 这时大门“砰”地被推开了,武侯手一哆嗦,一把胡椒全扔锅里了。浓郁的香味从锅里飘出,让武侯心疼得脸都白了。 “谁敢擅闯武侯铺子?”他怒气冲冲地大喝,再一看,闯入者是个衣着不凡的年轻女子。这女人一进门就急切喊道:“我们是靖安司的人!遭贼袭击,我的同伴急需支援。” 武侯们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挪动屁股。骆驼蹄马上就能吃了,谁乐意走啊。 檀棋见他们不动,大为恼怒,大声催促道:“快点去啊!人命关天!”胖武侯懒洋洋地开口道:“何处强人,姓名为何,在哪里行凶,你得写个具状来,我们才好办嘛。”周围几个人哧哧笑起来,拿起筷子去夹锅里的肉。 “你们想清楚了。外面被围的那个人,叫张小敬!”檀棋的声音带着几分凌厉。 这名字一说出来,屋子里的几个武侯动作都是一僵。胖武侯战战兢兢问:“是哪个张小敬?”檀棋冷笑道:“五尊阎罗,还能是谁?” 这名字似乎带着神奇的魔力。这些武侯连忙把碗筷放下,带叉的带叉,提刀的提刀,纷纷跟着檀棋出了铺子。 檀棋带着这一伙懒散的武侯,朝着书肆那条巷子冲,迎面正好看到张小敬朝这边跑来。他身上似乎多了不少血道,身后的守捉郎少了几个,可还在穷追不舍。 两拨人一直冲到小十字街的中间,这才堪堪停住脚步,形成一个对峙的局面。这边是一群略带惶恐的铺兵,那边是气势汹汹的守捉郎,中间是气喘吁吁的张小敬,他受伤颇重,站立不稳,被檀棋一下扶住。 时间似乎静止了片刻,两边对视,谁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