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授宣节校尉,再加一个上府别将的实职,够不够?” “这可不是酬劳的问题。” 李泌的脸色阴沉起来:“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开出你的条件!”他不相信一个人会放弃这个机会,除非他不想活了。 张小敬继续向前走去:“我已经说了,这与酬劳多少无关,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你恨突厥人吗?”李泌突然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张小敬脚步停住了。 “恨。”声音无喜无怒。 李泌的声调陡然提高:“你那么痛恨突厥人,难道打算坐视这些野兽在长安肆虐?” 张小敬依然保持着背对姿态:“长安上有天子百官,下有十万强军,怎么抓突厥人的事,反倒成了我一个死囚犯的责任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味道。 李泌厉声道:“因为如今能救长安城的人,只有你!”这话说得近乎无赖,张小敬正要摇头离去,不料李泌疾步向前,不顾身份扯住他的袖子,一旋身挡在他面前,两道剑眉几乎并立在一处: “张小敬,我知道你对朝廷怀有怨气。但今日之事,无关天子颜面,也不是为了我李泌的仕途,是为了阖城百姓的安危!听明白了吗?是为了百姓,你若一走了之,于心何安!我不关心你怎么想,但你必须得把这事办成!这是几十万条人命!是人命!” 他说到后来,声音竟有些发颤,显然是情绪鼓荡之故。这可不多见。 张小敬没料到这位年轻官员突然失态。当他听到“人命”二字时,心中终于微微掀起波澜。不知为何,梦中那一幕尸山血海的景象再度出现,狰狞的狼旗与哭声交织。默然良久,他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李司丞,你说服我了。” 李泌松开他的袖子,后退一步,又变回矜持的姿态:“我之前的其他承诺,依然有效。” 张小敬沉吟片刻,开口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官府办事顾虑太多,行事束手束脚,若要让我四个时辰之内擒得此獠,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你的规矩……是什么?” “就是不讲任何规矩。”张小敬的右眼闪过一丝危险桀骜的光芒。 李泌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张小敬的意思。长安城的水太深了,种种势力交错制衡,做起事来阻碍重重。如果不能有一柄快刀斩开这团乱麻,别说四个时辰,就是四个月也未必能有什么成果。张小敬要在四个时辰之内在长安城内抓住突厥人,必须要有碾压一切的绝对权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每个人都配合,没人能阻挠。 李泌迟疑了一下。这家伙在长安做了九年不良帅,什么狠辣手段都有,真要行事没了顾忌,难以想象会造成多大影响。 张小敬见他不言语,嘿嘿冷笑一声,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且慢!” 李泌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右手,亮出一块黄澄澄的铜腰牌,上头镌刻着“靖安策平”四字: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靖安司的都尉,凭此腰牌,长安城内的望楼和街铺武侯、坊守里卫、巡骑、城门卫、京兆府两县的不良人都能听你调遣。见牌如见本官。” 张小敬毫不客气地接过腰牌,系在腰带上,打了一个牢牢的九河结。从现在起,他就是全长安最有权势的死囚犯人。 李泌忽然问道:“我给你如此之大的权柄,若你不告而逃该怎么办?” “没有保证。”张小敬毫不犹豫地回答,“人是你选的,路是我挑的,咱们都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谈话就这么结束了。李泌摇动案上铃铛,叫来两位婢女。她们把张小敬带去附近厢房,让其脱下灰囚衣,换了一套便于活动的小袄加褐棉袴。收拾停当后,李泌亲自把张小敬带到靖安司的大殿。 这里是整个靖安司的中枢所在,集结各部精英,汇总各处军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