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光线跳跃到了莱卡的脚背上,莱卡如同一脚踩进了滚水一般,一声尖叫将自己的脚拼命往后收。 宋观看着桌子底下的莱卡,少年抖得像是冬日里褪了毛的羔羊,双眼里俱是惊怕的神色,看起来可怜极了,但宋观心里一点也没浮起类似于同情之类的心情,哪怕对方前后翻转的形象变化再怎么大,他当然不会忘记先前少年一言不合就要挖他心脏的样子。宋观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在莱卡害怕而乞求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一旁,是利用自己被阳光拉长的影子,给莱卡增加了一点阴影的遮盖,但也只有一点点。 坐下以后,宋观把手放在自己交叠的两条腿上,他好整以暇看着对莱卡。这只吸血鬼年纪不大,还带着少年心性,宋观本来是想和这个脑子进水的小鬼好好聊一聊,如果两人言语是相通的话,就可以毫无障碍的沟通了,但现在一词半句地说得不痛快,他除了想把对方骂一顿之外,其实聊一聊的欲望并不强烈。 坐在椅子上,宋观看着惧怕阳光到发抖的莱卡,故意吓对方:“要杀你,很容易。” 说着将身形错开一点,阳光烫到了莱卡的手,莱卡尖叫着拼命抵着身后桌子的木板,企图远离那些光线。 宋观又坐正了把阳光挡上,等到对方差不多安静一点了,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死,你主人,不难过。但你,只有,一命。如果,死了——”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莱卡看着他的神情惊恐得简直可以去演夸张手法的喜剧电影,让他不合时宜地想笑,而宋观也的确一下子没憋住地笑了出来,看到莱卡更加恐惧的眼神,他咳嗽了一声,将笑容敛回去,板了脸,把剩下的话说完,“——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宋观说话的音调,是一直带着点本地人听起来是有点生硬而古怪的感觉,他不慌不忙地说完了上述一长串话。他这一周目的这壳子长得多情又温柔,却也同时不失男子汉气概,没半点娘炮感觉,含笑看人的时候,是广大女性幻想中的小白脸模样的极致。 莱卡第一次从弗莱娅口中知道宋观这个人的时候,其实是颇为不屑的。对于弗莱娅那一堆花里胡哨的描述,他完全嗤之以鼻,但等到他见到宋观本人了,虽然心中依然不爽,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长了一张连男性都得承认是上天杰作的那么一张脸。而此时此刻,这张大众情人脸的主人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就那么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他。 弗莱娅说宋观不笑的时候,像油画里俯瞰众生的天使,莱卡觉得弗莱娅真是眼瞎了,是该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哪里是什么天使了,这么恶劣,算他走眼,对方分明是个恶魔,将人玩弄在鼓掌之间,还长了一张欺骗大众的脸。 莱卡犹自惊惧里怨气四溢,听到宋观又重复了一遍先前问他无果的话:“你主人,谁?”依然是那有些古怪而僵硬的话语调子,但语气能算得上是“有话好商量”的温和,听得莱卡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既然做事都已经这样子了,又何必弄得那么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他一个岔神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对方就这么挪开了椅子,让阳光重新又照到他身上。莱卡尖叫起来,他也讨厌自己的叫法,但对光明本能的恐惧使他情不自禁地发出惨叫,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人用线绑住了吊在沸水上头的一直老鼠,对方时不时地把他浸一部分到滚水里,就是不叫他死,是恶意折磨。 莱卡拼命地将自己缩成一团,阳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只要被晒着了一点,便烤焦一片,还浑身失去力气,连最基本的逃跑动作都做不到,而且身处在这光线里,大脑像是被人剖开了,莱卡无法承受这种疼痛,终于崩溃地对宋观说:“是威灵顿公爵!拉塞尔家族的威灵顿公爵!” 他说完这一句话,听到对方片刻之后起身的声音,那脚步声像踩在人心尖,莱卡心惊胆战地抱着头,一声“呼啦”的声音,房间的窗帘又被人拉上了。他依旧不敢动地伏在桌底下,半晌过后依旧没听见动静,莱卡这才颤抖地抬头。他看见那个浑身都是疑点的外乡人站在窗旁,手中拉着窗帘布的一角,正侧目看着他。 那头铂金色的长发并未有任何刻意打理,只是很随意地披着,对方看过来得眼神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如果莱卡事先知道这个人会这么不好惹的话,他也就不会这么行事像今天这样冒冒进进的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可就算是要叫嚣,陷害,甚至剁了情敌,那所有的一切,也得是要建立在自己还有活命着的基础上。 方才死亡临头的时候,莱卡委屈得想要哭。他看着眼前这个带来恐怖的人,心有不甘,凭什么。五年之前的一场意外,他成了一个吸血鬼,从此被人死死地牵制住,并不得不为人买命。他原本的计划是读完了书,就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向弗莱娅求婚,之后他就可以带着弗莱娅离开这个小城,他们两个可以依靠他的工薪,过着很平静美好的生活,但意外之下他变成了吸血鬼,从此莱卡就不敢想自己同弗莱娅之间还有什么未来了。 吸血鬼同人类是没什么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