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的宋大公子,正在树下朝他使眼色,瞅着了空隙在大少爷看不见的角度,冲着他没声音地做了个口型,意思是让宋观快哭,而且是让宋观去哭已死的宋大学士和老爹。 宋观看明白了那口型,意会是意会了,想想好像眼下,也的确这个办法对着大哥最能蒙混过关,但这兵荒马乱里他憋了半天也没有泪意,手上疼是疼得是厉害,却让人一点也都不想哭。然而树底下大哥那约莫是他瞅着的有史以来最情绪外显的恼怒表情,让宋观觉得再不有所动作,自己今日大概就是要被打死了。 他坐在树上,满怀着十足尴尬的情绪,心中好一番酝酿,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硬生生地愣是挤了几滴泪下来。 有了开头的那几滴眼泪,后面要哭便哭得顺溜多了,宋观一边哭一边感叹自己是棵没人爱的小白菜,这一段独白也是他参考自己以前林林总总看过的那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庭伦理故事,结合着往日里听来的关于宋二公子过往事项给地捏出来的,这宋二公子的心理路程是叫宋观编得有理有据,并且那哭着的悲痛样子也是叫他演得活灵活现。宋观哭到后来也是哭出节奏感来了,三短两长,五短一长,各种节奏都来一发,他越哭越来劲儿,哭出了感觉,哭出了境界,哭到最后正哭得兴起呢,就听到树底下大哥一声:“够了!” 宋观闻言哭声顿了一下,透过指缝可以见到大哥转身离开的背影,他顿了一下之后想了想还是捂着眼睛继续哭,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儿,听到小饼在底下喊他二少爷,宋观放下了手,仔细确认了大哥已经不在这院子,并且其他的侍从也都被大哥带走了,这才止了哭声,卷好了袖子,慢吞吞地从树上爬下来。 树上坐得久了便有些血液流通不太通畅,下来的时候,宋观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小饼,小饼撑着宋观整张脸都红透了,不过宋观对此倒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手搭在小饼肩上,远目看着大哥离开的方向。今天叶御史欺上门来,大哥不打叶御史,反而要打他,真是好没道理。他心想着果然神经病人思维广,本来他还觉得自己对宋瞻如今很有些了解的,现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的神经病想法。这宋大公子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神经了,倒霉的也就是他这傻逼弟弟。 树上下来之后,宋观一瘸一拐地回房上药,整个上药的过程都显得很痛苦,尤其是伤口同布料粘连着了,宋观背上伤口是很深的,而且遍布面积也广,他脱了上衣趴在榻上等着小饼来上药,宋观闲着也是闲着,就问小饼大哥为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他把叶御史给吓得掉下墙去了。 小饼心里想着哪里是这个问题,那叶御史当时见着二公子整个魂都似没了,大公子是恼火二公子对叶御史说这么多话,还对着人笑个不停。但这话却是实在不好就这么直接讲出来,又也许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私心,小饼将带血的巾帕丢进了脸盆里,半晌,只那么不轻不重地将此事揭过了说道:“想来是二公子对叶御史太过和颜悦色了,所以大公子才这样生气的。” 宋观觉得大哥心思真是海底针,四月的天,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还就说变就真变了,而且还让人完全get不到那个点,他趴在床上琢磨着之后自己可要怎么和大哥说才能和好,便是在此时,房间的大门直接被人踹开。 宋观抬头就看着一脸寒霜的大哥,这第一眼看着让人有点慌,因为按着曾经的尿性,大哥的确是做得出再回头将他打一顿的事情的,但再仔细看一眼,大哥手里还握着一盒药膏,虽然脸色看着依旧不大好看,但明显是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宋观心下一松,然后想起对方可是个喜怒不定的神经病,便暗骂自己松得太早,于是又提心吊胆地警惕起来。 大哥拿着膏药,走到了榻前,对小饼说了一句:“你先下去。” 小饼闻言起身低头行了一个礼,退下去了。 宋观绷着身子本来是想起身的,但被大哥满脸寒霜地给按回到了床上,那手掌正好按在了他背部蝴蝶骨中间的位置上,掌心的温度要相对高出一截,这滚烫温度烫得宋观一个哆嗦。 宋观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大哥”,有些不大自在地要躲,被宋瞻打断了话语按住了身子:“我看一下伤口,你别乱动。” 宋观半趴在床上,能感到那手指是如何顺着自己的脊骨下移着的,指腹按着脊骨一直向下,绕过了背上的伤口,最后一路下移着一直按到了后腰的地方,而那里是这壳子的敏感点,由着他人一摸这酸爽感觉,宋观被按得简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了一下。 但他一只腿才蜷起来,后颈就被大哥掐着按回成了原先趴着的姿态,那力道虽然不容拒绝,但也不算粗暴,甚至多少都是算温柔的。大哥制住了宋观要起身的动作之后,淡淡扫了一眼宋观背上的伤口,只说道:“不是让别你乱动了,给你上药,” 宋观也感到自己方才反应似乎是稍微过了一点,于是讪讪趴回了原样,解释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