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可就有些“不臣”之心了。若是让旁人听去,说不定会惹出多大麻烦。但是对于王敦这样的琅琊王氏子弟而言,早就习以为常。司马睿本就出身琅琊,渡江之后又对他兄弟二人极为看重。现在三人所想大同小异,区区不臣又算什么? 王敦一哂:“若不是意图北上,何不过江?将军放心,只要天子有意夺回中原,就必然不会看重江东一隅。将军还当以大业为重,一心放在如何拉拢南人之上。至于天子……” 他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天子聪颖过人,怕是会对于身边诸将心生猜忌。之前日食,不正是亡败凶兆?自有匈奴伪汉,替将军解决那些烦心之事。” 王敦也算在朝中待过段时间,更是从王衍口中听过不少天子的闲话。对于这个年幼的小皇帝,还是颇有了解的。这样的人,若是大权在握,说不定真能稳住局面。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士族而言,实在心机太重,不宜辅佐。比起天子,面前这个性情温和,手软心慈的琅琊王,才是值得投效的对象。若是由他登任宝座,又与琅琊王氏掌权何异? 王敦不比王导那样性情平和,他本就颇具野心,现在好不容易站定局面,怎肯就此放手? 听王敦如此说,司马睿这才放下了心头忧虑,点了点头:“处仲所言不差,还是要笼络南人方可!只盼寿春,少生事端吧……” 王导已经奉他之命,前往寿春探听风声。唉,迁什么都啊,若是那黄口小儿死在洛阳,该有多好! ※ 他终于熬过来了! 当看到寿春那低矮的城墙时,第一个冒出的,就是此念。司马覃忍不住按住了膝头,挺直肩背。他熬过来了! 从洛阳赶往寿春,其实是能坐船的,但是冬日封江,无法舟渡。这千余里,只能沿着陆路行来。长途跋涉,竟然花去了一个多月时间。其中遭遇敌兵,更是数不胜数。早先派出,拦截王弥大军的并州兵马,竟然未曾返回。也不知是败死个干净,还是临阵脱逃。不过他们确实起了些作用。那十余日,都未曾有追兵赶上。但是过了汝阴郡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王弥大军再次跟上,屡屡攻击迁都的大队。 就算有苟晞再侧,维护这样的一队人马,还是极其困难的。因此沿途不断有人掉队,有人身死,就连他也有几次被迫抛弃御辇,上马逃亡。 而现在,经过重重磨难,险死还生,终于抵达了这个新都。司马覃心中怎能不喜? 虽然城墙矮小,远逊洛阳。但是这里没有匈奴再侧,没有那十数万大军让他昼夜难安。只要有了喘息的余暇,何愁不能重整兵马,攻回洛阳?! 一个月来的惊慌,之前面对日食的恐惧,都慢慢消退。司马覃恢复了那副天子派头,端坐车上,由使臣迎进了城中。 寿春府衙,如今已经变成了行宫。就算面积局促的要命,小皇帝仍旧摆出了临朝的架势,面见来迎的重臣。 大将军刘准满面喜色,看起来是真心欢迎天子移都。对于这位老将,苟晞倒是显出几分警惕。这里是刘准的地盘,两人说不定还会有龃龉。然而司马覃的注意力,未曾放在那边,而是落在了扬州都督司马睿,派来的使臣身上。 身为扬州都督,司马睿来到江东已经有一年时间了,想必也积攒下了一些实力。小皇帝一度还暗自揣测,这人会不会对自己形成威胁,或是如同司马越一样,想要越权操控自己,做个挟天子的权臣。没想到他倒是乖觉,只派了个安东司马前来,一副天子不召,不敢擅离职守的模样。 而这安东司马,正是王衍的族亲,同为名士的琅琊王导。没有王衍那脱俗的风姿仪态,王导面容端正,身材挺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文内敛的儒雅。看起来非但没有攻击性,还显得谦恭有礼,极易让人产生好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