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貌时,赵鹿骤然睁大了眼睛。那马……那马不对! 冲在最前的,是五百匹裹着铁甲的高头大马。和上面驾驭的骑士一般,这些马儿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如同移动的铁山,向着阵营飞驰而来。这是什么?! 赵鹿没有见过具装甲骑,但是他知道,这样的骑兵跟他所知的,全然不同! “放箭!放箭!”赵鹿大声嘶吼。他身后,数百弓手齐齐放箭。这么近的距离,箭矢能穿透大部分轻骑的铠甲,甚至有些准头好的,能射中骑兵面门。可是现在,就像一阵急雨打在了铁板之上。五马一列,重骑兵分毫未曾损伤,所有人手中,已经举起了长长马槍。 轰的一声,重骑撞在了守军的阵列之上。木槍、刀剑,甚至连鹿角拒马都无法阻挡这如同坚盾,如同壁垒的可怕骑兵。顷刻之间,阵线被撕裂了,就连守在前面的赵鹿,也被狂奔的马匹撞了出去,筋断骨折。重骑所过之处,遍地都是血污残尸,而这只是开始。跟在重骑之后的,是带甲的轻骑。长刀快马,弓弩弯弓,马上兵士高速有效的收割着面前的敌人。 谁曾见过这样的骑兵? 失了主将,防御告破,在短暂的挣扎之后,整个大营崩溃了。一切准备,都抵不过冲入营帐,挥刀放箭的凶恶敌人。这些拿着刀槍的流寇,在十几日前,还是种田的农人。他们又用什么,来抵挡这势不可挡的冲锋呢? 石勒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当策马回到清河城前,迎接他的,是一片残破废墟,以及在废墟旁列阵以待的兵马。 大营被攻破了,在半个时辰内。任是石勒做了多少防备,能料到这样的事情吗? “大将军!”亲信之中,有人嘶吼出声,“咱们攻上去吧!要夺回大营啊!” 那里有他们数月来积攒的财富,还有堆积成山的粮草辎重。若是不夺,豁出命来的拼杀岂不白费了。 石勒的牙齿也在格格作响,然而只是一瞬,他就咬定了牙关:“撤!收拢残兵,我们杀出去!” 清河,不能再待了。这五千骑兵,可是他的老本,怎能冒然行险?然而能守住这一城,还能守住这一州吗?换个城池,看你能耐我何! 带着满腹怨憎,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那群骑兵须臾不停,向着远方逃去。对面军阵中,刘恭低声道:“将军,他们逃了。” 其实他们在身旁的兵营中设了埋伏,只等杀红了眼睛的敌人冲上,一网打尽。可是没想到,这支贼兵如此狡猾,溃兵未能冲散,埋伏也毫无用处。就像设了陷阱,却网不住狐狸。敌将用兵之老道,实在出人意料。 身穿厚重冰冷的铁甲,浓稠血腥凝在鼻端,可是这味道和疯狂战事,并未让奕延失去冷静。看着那队消失不见的骑兵,他冷声道:“清扫战场。其他人,随我入城!” 第255章?托付 冀州刺史丁邵也在清河, 不过非在府衙, 而是在病榻之上。 “咳咳咳……多亏奕将军施援, 吾等方能脱困……”歪斜在榻上的男子压住喉间咳喘,费力说道。 他的长相不坏,眉宇之间亦有些卓然之气, 只是如今被病色掩盖。当日坚守信都,直至城破,还是州兵拼死把他护送出来。可惜路上遭遇乱兵,丁邵力战时身中一箭,加之惊郁过度, 到了清河就病倒了。就连接见奕延, 也只能在房中。 面对满面病容的丁刺史, 奕延难得没有冷脸以对,劝道:“刺史当养病为先。此次乱军已被末将击溃, 清河当安。” 然而这劝慰, 未曾让丁邵满意。他费力撑起身形:“乱军走脱了不少, 绝不会善罢甘休。怕是冀州还有城池要遭兵祸。可叹我自比王彭祖、苟道将, 却连一支流寇都抵挡不住……” 他说的,自然是王浚和苟晞。这两人战功赫赫,乃是朝中一等一的大将。丁邵早年也是靠战功起家,治理州郡更是政平讼理,四境皆安。谁料一支骤然入境的流寇,竟然能让冀州大乱至此。如今重病在床,丁邵的心中,更是郁愤难安。 “此次匪首非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