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王汶那种高门子弟都能等第二日,让太守等等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那怎么行?取衣衫来,替我更衣。”在席上坐定,梁峰喘了口气,命令道。 这可不是平常的口吻,经过几天磨合,奕延的反应已经跟上来了,立刻低头:“郎主要穿平日的缣丝袍吗?” “取那件卷云纹锦袍好了。”不论穿黑还是穿白,都不太适合今日的场面。不如选一件俏色衣袍,更容易突出这张脸的特色。梁峰这几天可没白跟孙掾套话,至少知道太守是为标准的士人,而且对容貌相当在乎。 奕延微微滞了一下,就低头道:“小的这就去取。” 不多时,洗漱用的水和衣服都取来了。先仔细擦干净了手脸,梁峰站起身,让奕延为他更衣。这是一件淡蓝色衣衫,其上绣出浅浅云纹,袖口和衣襟则是更深的卷云纹路,袖子宽大,衣摆飘逸,看起来极为淡雅。 用这样一件衣衫,一点点裹住了素白里衣,再用宽带束住窄窄腰身,带上加玉钩,挂囊,服杂佩。玉佩琳琅,触之锵锵。 一袭衣衫,遮去了憔悴病容,让那无双容色又柔美几分。梁峰展袖一笑:“这颜色,可还妥当?” 奕延头垂的极低:“郎主穿什么都好看。” 这夸奖跟没说差不多,不过梁峰也不指望这小子的审美,笑笑便跪坐在了地上。奕延赶忙上前一步,拿起玉梳,轻轻挽起了那头乌发。他的手指虽然粗糙生茧,但是动作极为灵活,几下就盘起了那头青丝,丝毫没有扯痛半点。 发髻盘好,用纚巾仔细包裹,再着小冠。冠上插的横笄为剑型,长而锐,显得头冠越发的轻小,别有一番味道。 “手艺倒是不错。”梁峰满意颔首,伸出了一只手臂。奕延微微躬身,扶着那只细弱手腕,帮他站了起来。 早已入秋,天气并不很热,但是奕延的手烫的几乎出汗,比起自己的体温,掌中那只手更是像是玉雕一般,冰清可人。 然而并没停留太久,梁峰已经抽回了手,径自向外走去。奕延怔忪片刻,举步紧紧跟了上去。 ※ “那个梁子熙,果然如传闻一般吗?”严籍已经见到了孙掾,首先确认的,自然是这个。 “确如传闻!”孙掾立刻点头,“非但姿容过人,而且温雅有礼,风致翩翩。” “难怪能得太原王氏赏识。”严籍不由叹道。就算太原王氏是站在司马腾这边的,他要承认,人家的眼光高绝,并非什么俗人都能入目的。 “不过为何不先来见我?”想到这里,严籍不由皱了皱眉。 “梁录事身体孱弱,怕是病容不雅,才要更衣修容。” 这话听起来就顺耳多了。严籍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接受。一旁李朗看在眼里,不由更加恨的牙痒。这个梁子熙,每到面见贵人的时候,就要使尽心机!他以为这些伎俩到哪儿都能派上用场吗?哼!这次夺城可是事关生死,怕是那张俊脸,也不顶用了! 比预料的时间还短些,还未到半个时辰,下人便来通禀梁录事求见。严籍立刻精神一振:“招他进来。” 随着传讯,一袭浅淡丽色,飘入眼帘。严籍不由微微张嘴,坐直了身形。只见来人着一身月白锦袍,云纹舒展,衣袍博大,步态轻飘宛若驾云而至。宽带勒出纤腰,盈盈不堪一握,杂佩叮当作响,恰似翠鸟轻鸣。然而一切,都不若那张脸,来得让人神魂颠倒。 这便是那个名满晋阳的梁子熙了!啊呀,真是无愧其名啊! 就算有孙掾提醒,严籍还是险险失态。这样标致的美人,就连邺城中都不多见! 严籍看的出神,李朗却恨得只想咬牙。怎么这个病秧子比之前雅集还要出色了?他原本不是只有一张脸能看吗?这身姿形态,是怎么练出来的?! 不行,要先下手为强了! 李朗也不顾失仪,上前一步道:“大兄,这位便是现今的上党郡守,严府君。” 没错,他姓严。就算消息再闭塞,也该知道原本的上党郡守姓江才是。 看着那位身着华服,颇有些倨傲气息的严太守,以及站在他身旁,面容都扭曲了的表弟。梁峰哪还能猜不出郡府中发生了什么? 容色丝毫未变,他微微躬身道:“敢问严府君,可是成都王派来上党的?” 严籍悚然一惊,抬头瞪向孙掾。对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说漏过。心中不由大奇,严籍问道:“你怎知此事?” “并不难猜。”梁峰微微一笑,“若非成都王入上党,下官怕是不会应辟。” “什么?难不成你跟东赢公有什么宿怨?”严籍立刻兴奋了起来,开口问道。 “并无宿怨,只是若想天下太平,还当逢皇太弟为尊才是。”梁峰侃侃而答。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