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便生出祸患。” 在段钦看来,归化胡人并不算难。不说那些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越人,就连现在的匈奴五部,不也皆用汉姓,习汉人之礼吗?奈何天下大乱,并州人口凋零,这些匈奴又有王庭酋帅,才难以制衡,成了肘腋之患。换了汉武乃至魏武之时,这些匈奴人恐怕根本翻不出朝廷的掌心。 庸碌之人只会畏惧野兽的尖牙利爪,而那些足够强悍,足够坚毅的人,则能训练野兽成为自己的苍鹰猎豹。在段钦看来,面前这位主公虽然身体孱弱,但是他的精神和意志力,并不逊于其祖梁习。那支短时间内打造,可以歼灭数倍于己的敌军的勇锐营,更是明证。 既然主公能用胡,也要用胡,就该用合适的法子,帮助其掌控这支劲旅! 这些都是梁峰之前没有考虑过的,双手抚在膝上思索了片刻,他终于颔首:“思若言之有理。我会招弈延商议此事,助羯人更名改流。” 民族问题终究要同化而非异化,更何况军旅这样的敏感地界。如今部曲之中选的都是粗通汉话的羯人,如果把它作为常例,对其他诸胡应该也能产生影响。再加上通婚和杂居,总能慢慢缓和这些矛盾。 “如此才是长久之计。”段钦答道。 一番对谈,话虽不多,对梁府未来的发展却如拨云见日。看着面前神情异常肃穆的年轻人,梁峰微微一笑:“看来思若以后不得清闲了,主簿一职,非君莫属。” 这话说的调皮,段钦却心生暖意。主簿常参机要,总领府事,乃心腹中的心腹。如此重用,可见主公对他的信任。而这信任,并非因为声望,亦非来自身家,而是他本人实打实的才华。这一点,尤为让他感动。 双手作揖,段钦再次对面前之人深深一礼:“愚必不负主公之托!” ※ 送走了段钦,梁峰只在案旁闭目沉思了片刻,便对侍候笔墨的侍女道:“采薇,唤弈延过来。” 那矮个侍女一俯身,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过了不大会儿功夫,另一个脚步声从走廊中传来,木门敞开,弈延走进书房,跪在了案前:“主公,你唤我?” 他脸上还有些汗珠和灰尘,似乎是策马而来。梁峰这次并没有笑谈,而是面色整肃的问道:“弈延,你可知羯人部族从何而来?” 弈延没料到主公会问这个,还问的如此认真,愣了一下才道:“羯人乃匈奴别部,多为羌渠后裔,还有些来自西域。” “羯人有自己的国名或是氏族之名吗?” “有!多以部族为名。”弈延答道。 “若是把这些族名译作与汉人相似的姓氏,改胡名为汉家之名,可行得通?”梁峰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可是仿效匈奴?”弈延反应极快。在并州的匈奴贵族,大多都用汉姓。因为和大汉联姻数百载,王族皆从刘姓,那些无法姓刘的,则姓王、姓陈、姓张、姓黄。非但用汉姓,连衣食住行都与汉人无异。并州诸胡对这些毫不陌生。 “正是如此。”梁峰道,“而且从今往后,若是羯人想进部曲成为正兵,就要通晓汉话。若想成为军官,还须得识些汉字。” 这分明是用晋升为作为筹码,潜移默化更改羯人的习惯,弈延脸上却没有什么被冒犯的表情:“此法能行得通!各族贵人都会汉话,有名有姓的更是人上之人。我也是出外佃田才偷偷学会的汉话,如果不是遇上主公,恐怕终生都无法识数习字。主公待我们如人,而非犬马,我们怎会不知主公仁厚?” 听到弈延如此说,梁峰不由松了口气。也是,延绵四百年的大汉刚刚过去,中华文明仍旧是辐射周边的强势文明。就连以前的死对头南匈奴都能被同化的跟汉人无异,何况这些给人种田的羯人呢? “如此便好。那从明日起,就收集你们的氏族之名,改成汉姓。对了,你的氏族是何名?我看看换做什么姓氏更好?”弈延可是部曲的主帅,自然要由梁峰亲自更名才好。 谁知这次,弈延并没马上回答,犹豫半晌,他才道:“属下想跟阿良一样,从主公姓氏。” 梁府的奴仆邑户,不少也没有自己的姓氏。像阿良这样的,因为表现出色受到主人重视,便会让他以“梁”为姓,算作家奴。 梁峰可没料到弈延竟会如此说,然而思索片刻,他便摇头:“阿良不过是我府中奴仆,你却非我家奴,而是我军中大将,怎可相提并论?姓氏一事,自当慎重。” 没想到主公拒绝的如此干脆,可是“并非家奴”一句,又包含着何等的信任和尊重。弈延猛地哽住了呼吸,过了会儿,才低声问道:“那‘奕’这个字,可是姓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