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苦楚。 嫁人,如同赌博,她早不记得林家郎的样貌,只记得他的父亲是外祖学生,他们林家好歹算是书香门楣,自己无依无靠,不过一个山野村姑,他们怎会瞧得上自己,还不是外祖父的情面,自己本就矮人一头,若是林家郎不喜欢自己,或是将来夫君纳了小妾,自己又如何? 鱼奴越想越觉得,嫁人,噩梦无疑。 我不愿!!! 鱼奴憋着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哥嫂寻常农家,日子过得紧凑,哥哥不善言辞,与鱼奴总难得柔善之色,嫂嫂不过寻常村妇,家中忽然养着小姑,难免磕碰有怨,鱼奴事事讨好,很是勤力,时常伴着哥哥上山摘采,捕猎,下田,家中琐事,收洗缝补,羹汤饭菜,喂马放羊,莫不抢着去做,没想到哥哥嫂嫂还是这般容不得,这样急着将自己嫁出去。 唉!鱼奴低下眉头。 也是,这个家全靠哥嫂操持,自己生来便是多余,克死了父母,又害的外祖父母操持多年。如今又拖累哥哥。 我果真是累赘! 记得前年外祖过世,舅舅与哥哥好一番争执,都不肯收留鱼奴,终是舅舅强势,将鱼奴丢还到哥哥家中。 鱼奴自知在哪里都是多余的闲人,却又如藤蔓攀着大树般拖累着他们,他们让自己嫁人,无可厚非,可是心里总是千百个不愿意。 我的一生,便只能这样如累赘般得过且过吗? 她心里左右摇摆,默不作声,嫂嫂看她不说话,想着小女儿心思,刚一听说要嫁人的事难免害羞抗拒,过会也就好了,笑着拉鱼奴进了屋。 篱笆围起小小的院子,三间矮矮的农舍,鱼奴的房间便在厨房,和灶台一个竹帘隔开。 这里偏僻异常,山水阻绝,不知外物,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一天便是一辈子。 山间夜晚来的特别快,冬夜山风呼啸,扑打着窗沿,呜!呜…… 寒风缕缕透进来,屋子里冷得似冰窖,鱼奴收拾了碗筷,手上的冻疮泡在冰冷的水里,碗碟上的饭渣附在疮口周遭,不禁悲悯,这便是我的一辈子吗? 鱼奴自小跟着外祖父、外祖母生活,外祖父家在度月山外阙河城郊,家境尚可。 外祖通乐理爱词曲,笛子,嵇琴深有造诣,性情孤高,喜静,便以此逍遥时光,含饴弄孙。 奈何舅舅舅母很是不容,冷眼霜言,从来不喜。表兄弟姊妹年岁相差,难以相与。 好在外祖父外祖母顾惜,才得残活。 外祖父才学深厚,做了大半辈子私塾先生,青年之时也曾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赴梁州应试。得见繁华盛景。 因着外祖缘故,鱼奴也读了些书,尤擅笛子。 又爱书中有繁花似锦,山外青山楼外楼,有风花雪月,比翼连枝当日愿,书中有一生,有众生。 她成日幻想着郊村以外的世界,向往外祖口中的梁州城。 绵宋都城梁州,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叹!城池盛景未曾见过…… 书中又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唉!未曾…… 书中还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