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荣没再讲话,良久才道,“天亮我请差人过来查看。” 很快,女人搁下碗筷,抹嘴巴要走。 贺喜这次没拉住她,而是跟在她后面走。女人带他们去了她的“家”,位于西河湾的废弃集装箱里,长宽不足两英尺的箱子,女人好似会缩骨功,将身体折叠躲在里面,寻常人很难察觉有异。 两个保镖目瞪口呆。 贺喜蹲在女人“家门口”,露出无害笑,“阿姐,我带你睡床。” 又指傅荣,“他供你吃肉好不好?” 傅荣点头,不由心生怜悯,“对,我供你吃肉,供你睡床,供你穿靓衣。” “索纳加奇,索纳加奇,我不要去索纳加奇。”女人瑟瑟发抖,嘴里不停重复。 傅荣疑惑,“大师,是阿差的索纳加奇?” 贺喜点头。 索纳加奇,印度臭名昭著红灯区,被帮派操纵,贫民窟内数以万计女性被迫从事xing交易,日收入不过一美元。 为往贫民窟注入新鲜血液,有商贩以高薪水招工为诱饵,带本埠年轻女人前往马来西亚橡胶园做工,实则被转卖印度。 英女皇喜好委任印度人维持本埠秩序,遍地黑皮差人。 有黑皮差人护佑,贩卖之事立案之后,每每不了了之。 “港岛警司杜德尤,是个阿差。”贺喜道,“傅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报警,报警只会害她。” 傅荣心思澄明,一点通透,心里不免惊叹眼前小囡城府之深,“大师,你若信我,就交我安置她。” 天将放亮,傅荣要送贺喜回。 贺喜婉拒,“傅生,你安置阿秀姐,我自己回。” 算人不算己,她今日发衰,不宜出门。港岛至九龙巴士半路歇火,一众乘客怨声连天。 贺喜下车跟在人群后面走,打算去转乘巴士,一部黑色平治房车在她身旁无声停下,后车窗降下。 原来今日还遇贵人。 贺喜甜笑招呼,“客生。” 后车门打开,贺喜坐进去,又笑,“好巧啊。” 客晋炎转头看她,“不巧,我每日都会路过此地。” 两人一路无话,客晋炎不问她来港岛缘由,贺喜也不会主动讲,车行至中环威灵顿街,客晋炎总算开口,“吃没吃早餐?不介意的话,同我一起吧。” 贺喜摸摸肚子,还真饿了,“谢谢客生。” 客晋炎颔首,先下车,又为贺喜开车门,一只手细心挡车顶。 莲记茶餐厅在本埠享有盛名,贺喜家住九龙,极少来港岛,唯有节假日梁美凤才会带她过来,大方一回带她吃早茶。天不亮起床,转几趟巴士,乘船过海,好似乡下人来赶集。 客晋炎是这里常客,带贺喜临窗而坐,有服务生过来送菜单。 客晋炎示意先递给贺喜,“随便吃,我埋单。” 贺喜接过,低头看单,没客气,“一份窝蛋牛肉饭,一个牛肉三文治,两个蛋挞,还要一杯鸳鸯奶茶。” 点完把菜单给客晋炎。 服务生善意提醒,“妹妹仔,多点吃不完呀。” 贺喜不好意,露出怯生生笑,“我饭量大,能吃。” 服务生视线落在贺喜圆圆脸蛋上,忍不住笑,“多吃也好,能快高长大。” 听她二人对话,客晋炎嘴角上弯,没看菜单,直接对服务生道,“牛油包和拿铁。” 待服务生离开,贺喜托下巴四处看,视线落在收银台的貔貅和摆在门口的青花瓷瓶上,两样法器透着灵气,一里一外交相呼应,形成水生木格局。怪不得餐厅客来客往,原来是老板花大价钱布下催财阵。 很快,服务生送茶点来。 贺喜先道,“客生,我吃啦。” 客晋炎脸上露笑,“随意吃,不够再添。” 两人对坐而食,气氛还算融洽,客晋炎这才问她怎么会在港岛。 贺喜将女鬼事情说给他听。本以为客晋炎会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没想到他竟会时不时问一句,贺喜不觉跟他多说好些。 “若是真鬼,你怕不怕?” 贺喜笃定道,“真是鬼,也是她怕我,我契爷厉害,我也不差。” 客晋炎没见过其他术士本领,对贺喜的本事心里还算有数,眼下听她这么说,丝毫不觉滑稽,反倒点头认可。 旁边几桌人频频侧目,心里暗叹眼前十几岁小囡病不轻,难为有人当她听众。 饭后客晋炎去埋单,又打包蛋挞带走,递给贺喜。 贺喜接过,不忘嘴甜,“谢谢客生。” 客晋炎颔首,“司机先送我去公司,然后送你回家。” 贺喜没意见,反正离上课时间还早,她不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