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这些朝臣将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美名其曰是从朝廷借银子,这些银子已经在他们手里握了几十年,谁又愿意轻易还回去呢! 户部的一把手是户部尚书高尚书,看着皇帝交代的任务,他抚着胡子不吭声,脑海里思忖着对策。 前朝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借点银子,只不过是数目多少而已。 他也借了不少,借的钱早就花完了,在上京城购置庄子,买五进的大院子,入手喜爱的大家笔墨和真迹,这都需要不少银子。粗粗算下来,他借了估摸着有十万两雪花银。 可这还算是少的,前朝时他的官职不算大,也没敢借太多白银,如今欠条都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放着生了一层灰。 文正帝把还银的事情交给他,这不是件好办的差事。 从高尚书自身来说,如今猛然拿出十来万两银子还回去,这不是要他命嘛!拿自是能拿的出来,可谁愿意乖乖的还回去? 这是其一,其二,高尚书要不了两年就要致仕,儿子也不太成气候,在官场上行走,仰仗的都是人脉关系。 若如他非要强硬的让其他官员还银子,这是得罪人的事情啊!待日后他致仕,自家又该如何立足?曾经得罪过的官员会不会趁机给他挖大坑? 这都是有可能的,高尚书做了一辈子的官,临老了,可不能让还银这件事影响自己以后的日子,还有儿子们的前途。 是以他打定主意,银子是要还的,毕竟要在文正帝面前做做样子。可还银这件事不能由他来做,能拖一天是一天,待他致仕后,后面接替的新户部尚书,想怎么做都和他没有干系,他只要拖过眼前这几年就行了。 盘算清楚以后,高尚书拿出名单看了看,这几天户部加班加点的已经整理出具体的欠银名单和数目。 他表面功夫做的足,呈现给文正帝还有外人的,是一副强硬要钱的样子。 可实际呢,却是和那些欠银的官员打好交道,双方商谋着,先还一小部分银子,比如先拿出千两银子,至于剩下的欠银,承诺在日后五年还是十年,或是二十年、三十年还请即可。 几十万两白银他们不愿意拿出来,可是千两银子小菜一碟,大家都愿意拿出手。 高尚书满脸笑眯眯,对着那些欠银的官员道:“等到三十年后,如今的这位”,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天,“如今的这位在不在位还不一定呢!等到新皇继任,咱们这欠银,更是老黄历了,如何继续追究下去?最后定是不了了之。” 前朝事,前朝毕,像文正帝到今朝还在追究的皇帝可不多见,许多大臣因还银这件事,对文正帝心生怨怼,若还在前朝的话,皇帝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臣子们牵着鼻子走。 高尚书这么一弄,大伙还银非常的利索,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欠条他们也不知打了有多少,如今再写一份欠条而已。 一个两个都都是先送来几百上千两银子,剩余的打好欠条,三十年以后有能力了再还钱。 其他五部的官员还在张望户部怎么处理这件事,却没想到,没过多久这件事便被解决了,重要的是还没闹出什么事,进展十分顺利。 不知情的纷纷赞叹户部尚书有两把刷子,事情办的又快又好,可知情的人,却在等着看好戏。 温元之连连摇头,“高尚书自以为聪明,可我看他是在作死!陛下的态度非常坚硬,一定要看到实打实的银子。可高大人拿着那一丁点银子还有数不清的欠条呈给陛下,这不和前朝的行径一样吗?陛下岂能满意!” “老师说的不错,高尚书做出此等决策,户部也有许多人不满去,可他毕竟是一把手,下面的左侍郎没有反驳,更加轮不到学生来说什么。” 顾驰叹口气,“高尚书说陛下把这件事交给户部,他理应全权负责,我们其他人毋须插手。” 温元之轻笑一声,“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初入户部,根基不稳,若是听劝的上峰,倒是可以提一提建议。可若是遇上像高大人这种人,你提出建议,他不但不会领情,还会把你记恨上,不要贸然出头,在一旁看着就是,他肯定在陛下面前讨不了好。” 温元之猜的不错,文正帝看着面前的高尚书,还有那一堆的欠条,简直要气笑了。 “高大人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朕把任务交给你,可你又是怎么办事的?” 文正帝面色紧绷,冷峻的语气回响在安静的大殿内,眼眸似冬日的寒夜一样冰凉,透露出化不掉的凉意和怒气。 高尚书赶忙佝偻着身子,一副实在束手无策的样子,“还请陛下.体恤,这本就是前朝的欠银,当时借银子的官员,有些已经致仕不知在何处,还有些已驾鹤西去,坟头的草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