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歇的时间也不短了,前两天沈队来的时候还专门问过我,问你什么时候归队? 佟星河瞥了他一眼,“我这次来就是想给你说,我已经决定回去了。” “气消了?” “嗯,差不多了。”佟星河点点头,“毕竟找了好几个出气筒。” 说完,朝他一笑,好看的眼睛在窗下闪闪发光,江昭阳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走?”他问。 “今天傍晚的飞机。” “嗯……”江昭阳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被走廊中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住了,他扭过头,发现从电梯里突然冲出来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些医生个个脚步匆匆,神色紧张又兴奋,看见江昭阳也没打招呼,直接一把推开颜以冬病房的门,一个接一个冲了进去。 等江昭阳走进病房的时候,颜以冬的病床前早已围满了人,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把那块区域围得跟铁桶似的。 江昭阳快步上前,手忙脚乱地从围观的人群中扒·开了一条缝,却突然表情凝固地怔在了那里——颜以冬已经睁开了眼,正半靠在枕头上,出神地看着颜鸿非,嘴角上挂着一抹甜甜的微笑。 江昭阳定定地看着那张苍白如纸,却又灿如春花的笑靥,刚才还用力推在别人腰间的手臂却突然痉·挛般颤抖了几下。 那只手臂陡然变得无力、发抖、低垂,他神色颓然地转过身,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向门口走去。 不过,他往前刚走了几步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唤: “大叔……?” 江昭阳落寞的背影猛地一顿,像是黑夜里濒临熄灭的炭火猛地被风吹了一下,又再度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惊讶地回过头,发现刚才拥挤的人群已经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道。透过这条道,他正好可以看到病床·上那张挂满了泪水的脸。 “你……还记得我?”他嗓音沙哑地问。 “嗯……”颜以冬小巧的鼻翼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用手抹了抹眼角缓缓流下的泪。 江昭阳的脸色瞬间一变,喃喃道: “不对啊……” “嗯?” “你怎么可能还记得我呢?” 颜以冬没回答,而是一脸奇怪地看着他,看他脸上的表情从沮丧,慢慢转成了怀疑,随后又从怀疑,逐渐变成了困惑——恍悟——恐惧…… 最后停留在他脸上的表情,是惊诧,还有羞愧的灰白。 “怎么了?”一旁的佟星河还没来及说话,就马上看出了江昭阳脸上的表情不对。 她深知江昭阳的脾性,这家伙一贯面上波澜不惊,能让他吃惊成这副表情的事情可不多。 灰白的脸色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之后,他忽然把目光无意识地聚焦到了房间的一角,随后咧嘴一笑,嘴角竟然挂满了讽刺。 他说: “小冬,你刚醒,我本来是想留下来多陪你一会的……” 停了停,又说: “不过现在看起来,我必须马上去一趟洪川。” 听到这话,颜以冬忽然感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案子不是破了吗,你还去洪川干吗?” “我现在没法细说……但有一件事,我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下。” 两人的对话听得周围的人一头雾水,但是颜以冬显然知道江昭阳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突然笑了一下: “你去吧,我没事。” 江昭阳眉峰一收,一脸抱歉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羽绒服,挽在臂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不过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动手解开了颈间细细的金色项链,回头走到病床前,轻轻系在了颜以冬的脖颈里。 颜以冬吸着鼻子朝他一笑,同时眼角又忍不住滚下了一滴眼泪。 因为只有她知道,他为她系上项链代表了什么。 · 协和医院的电梯里,佟星河利落地收了收杏色风衣,奇怪地问: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走的这么急?” 江昭阳还在低头沉思,听到她的问题,似乎懒得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让管家帮忙定一下最近一班飞武汉的飞机?” “好。”江昭阳轻轻地答。 看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佟星河没忍住,又问: “昭阳,到底出什么事了?” 冷风从电梯的缝隙里涌来,江昭阳下意识拢了拢羽绒服,沉声反问道: “知道佛手坪的案子吧?” “当然知道。” “草……”江昭阳突然咬紧了牙,一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我抓了半辈子贼,没想到这次被贼扔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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