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伟在前面搭腔,“余小姐,你动动脚,试试看好了没。” 陈继川说:“肯定好了。” 孟伟大乐,“肯定啊,我哥的本事我还不知道。” 陈继川把烟叼在嘴上,也不点,笑笑说:“马屁精。” 只有余乔闷头穿鞋,耳后像起红疹,热热麻麻的一片。 快九点的时候才到镇上。 路沿着铁轨走,灯暗得看不见夜雨。路口停着一辆桑塔纳,关着灯,里面却有人。 孟伟咕哝一声“他妈的不嫌烦啊。”调转方向。 车在右拐之后突然迎来亮光,道路两旁摆满了花圈挽联,孟伟把速度降到三十迈,慢慢往前开,最终停在一只“慈颜已逝,风木与悲”的花圈一侧。 余乔下车,绕过陈继川时将红色钞票叠起来塞到他皮衣口袋里,“给你多挣个手艺钱。”也不给他留机会,说完便提着包走进灵堂。 黑色棺木前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人双眼内凹,肃着脸,不苟言笑。 余文初照旧戴着细边框眼镜,穿孝衣,见她出现,终于不再和缅甸人谈他的“生意经”,转而走到她身边,沉着嗓子说:“乔乔回来了。” “来送奶奶。”余乔低头应一声,并不看他。 这时候陈继川和孟伟都进来,各自和余文初打招呼。 余乔忽然说:“晚上我守灵。” 陈继川这才发现,余乔右眼眼角有一颗痣,在刺眼的白炽灯下仿佛是一滴凝固的眼泪。 听说有泪痣的女人命不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他抓了抓眉头的疤,转过背出去抽烟了。 ☆、第2章 灵堂 第二章守灵 余乔的奶奶过世,余文初照规矩在家门口摆满三天流水席,任吃任拿。因此前厅塞满了人,灵堂外还有外面来的乐队,一会儿哭丧,一会儿又唱《烛光里的妈妈》,吵得人根本闭不上眼。 余乔被红姨带到二楼,知道她要回来,家里额外留了晚饭。 舟车劳顿,她的胃口不算好,只喝了半碗汤就准备放筷子。 “这就不吃了?” “不吃了,有点晕车。” “就说不该让孟伟那个臭小子摸方向盘,四轮车能当飞机开。”红姨给她递了杯茶,闲话起来,“这次准备待几天?” 余乔捧着热茶,在火车上颠得麻木的身体渐渐活络起来,垂下眼睑说:“刚刚结束一个上市辅导项目,太累了,想多休几天。” “那也好,多玩几天。” 红姨抽出一根玉溪烟来,随口问,“不介意吧?” “你随意。” 屋子里顿时起了烟雾,但远没有她今天在火车站闻到的呛人。 “要不是你奶奶不肯让你爸捧灵上山,也不会非逼着你跑这一趟。” “应该的。” “你妈呢?没拦着你?” 余乔抿着嘴笑,“没跟她说实话。” 红姨眯着眼盯了她好一阵,等胸腔内的蓝烟都吐尽才说:“长大了,笑起来跟你爸有点像。” “哪呢?” 红姨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会勾人。” “又开我玩笑呢。” “行啦,待在房间里怪闷的,上阳台来,给你看看你爸的宝贝。” 阳台开阔,摆满了盆栽,红姨走到一盆万年青前面,随手把烟灰掸在树上,“这树是你爸的亲祖宗,你可别告状啊。” 余乔仔细看了看说:“这东西养的也不算好。” “可不是吗?你爸亲自养的,能好到哪去?”话刚说完,人就已经走到栏杆边上,指了指雨棚下抽烟的人说,“今天就他接你回来的?” 余乔低头向下看,是弓着背和人交谈的陈继川。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目,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正巧撞上她带着些许探究的眼神。 余乔匆匆转过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躲什么。 而他在笑,她听得很清楚。 陈继川抬头打了个招呼,“红姨,出来抽烟呢。” “嚷嚷什么?别跟你文哥说啊。”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