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还在回忆,那一幕过后,陈乌夏的哪边倒向了柜子? 纸张越来越抖。他两手攥紧也拿不住这薄薄的一张纸。他把诊断单摊在茶几。 然而,上面的字没有抖,看着也仍然模糊。他双手盖了盖脸,又再放下。这么定神以后,才又认清了那个“右”字。 身上的力气在这一刻被不知名的东西蒸发了。 李深靠着沙发,半天抬不起手。好不容易扬起,却碰到了茶几上的花瓶。他记得自己只是轻轻地甩了甩。 可是,花瓶向左晃,接着又向右晃,眼看着要向右倒了。他连忙伸手去拦。花瓶立不住,一个大倾斜,倒在茶几边,滚了滚,凌空落下了。 大堂响起了清脆的碎片声。 旁边的一家三口看过来。孩子大叫:“妈妈,花掉了!” 当母亲的说:“不要过去,会扎脚。” 李深像是听不见,碎片溅到了脚边,也没有闪避。 前台的服务员匆匆喊:“这位客人,当心脚下!” 花瓶碎了,再也粘不起来。李深一脚碾过碎片,匆匆去向电梯厅。按了电梯键,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 刚才不是纸在抖…… 电梯就要到了,他又回去沙发。仔细地收起诊断单。 服务员关心地问:“这位客人,刚才有没有事?” 李深还是没听见,又再走向电梯。 电梯去了最高层,下来时层层停,闪烁的楼层灯正在煎熬他。过了许久,电梯下到了大堂。 刚才的旅客又遇上了李深。旅客再看李深一眼。才一会儿,这人比刚才被推出来时更狼狈了。都不叫狼狈,是颓废。 进了电梯,楼层灯跳得越来越慢。李深感觉,这段时间足以上上下下几十次了。好不容易到了,他冲出电梯,到了陈乌夏的门前,按住门铃。“陈乌夏!” 陈乌夏刚刚睡着,被吓醒了。“还不消停了……” “叮咚叮咚”的门铃响个不停。她拉上被子盖住脸,假装听不见。 他在重复:“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 她忍不住回了句:“她不在,她睡了。” 李深:“陈乌夏,你开门!” 陈乌夏捏捏右耳。该听不见的时刻,却又震耳欲聋。 李深:“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 她下了床,从猫眼上看过去。 他捶了捶门。 他最多就是嘴皮子吵架,这么大起伏还是第一次。她有些担心,收起了脾气,问:“什么事啊?” “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李深什么也不回答,来回重复她的名字。 陈乌夏梳梳头发,整整衣服,打开了门,礼貌地问:“你又怎么了?” 他沉下脸,就要走进来。 她一手拦住了,靠着门框:“有事就说,说完就走。你别闯我的房间了。” “陈乌夏,我有话问你。”李深的手指止不住地颤。他告诉自己该冷静,但一见到她没办法了。他把门一推,人进来了。 她没心力陪他闹,说:“算了,你喜欢住这间就住吧。” 他关上门,上了锁,扬起手里的诊断单,“我问你,这个病是怎么得的?” 陈乌夏掀开药袋子,才发现少了一张纸,“你为什么偷我东西?” “我问你话,陈乌夏。”李深的脸上像是裂开了缝,许多负面的东西要从中爆发出来。 她退了退,试图缓和气氛,“李深,有话好好说。” “你回答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他的面色越来越沉,像是再也见不到光。 陈乌夏低了头:“就是医生写的那样,我右耳有点听不见了。” 李深:“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 “这里写着三年。” 陈乌夏点了点头,“嗯,就是三年。” “怎么发生的?” “很突然,撞到了。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这样了……” “是……”李深顿了下,才继续问:那天吗?” 陈乌夏迟疑了下,点了头。 李深对未来所有的假设,这一刻泡汤了。这一趟回来也是笑话。“我不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