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延锦点了点头,说:“这是要打草惊蛇?” 曹敬说:“不打草惊蛇,蛇如何会出来?底下官员给了殿下假账,殿下难查。但这回下头有人揭发他们抗旨私征皇粮,这可是抄家的死罪。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会供出一些事和一些人来,还可追回贪污的银钱。” 郭延锦微微蹙眉,说:“只怕这是个狼窝呀!” 郭延锦轻装简从而来,总共也就带了几十个人,现在想起来,为了防止铺张,他这样行事实在是托大了。 赵清漪说:“殿下,依我看,审理私纳皇粮一案可以交给曹敬来办,咱们虽然身处狼窝,但是底下的官员要结成一心犯上大逆也不容易。你若不放心太原军节度使,请人去调军来坐镇。” 太原军节度使袭了两代了,是比布政使刘济棠还要大的地头蛇。 郭延锦却说:“你早有打算,当初在平阳府怎么不说,现在时间如此紧迫。” 赵清漪苦笑:“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有把握能找到想要的证据和可用之人?” 郭延锦放下茶碗,说:“太原军节度使王继仁原是先帝时的人,出身将门,还是名老将,太原军也是精锐。难不成要从燕云一带调兵不成……” 赵清漪说:“燕云一带乃边防要地,不能轻易调动。” “难道调京西路的禁军过来?” “京西路远了一点,平阳府建雄军还是可以一用的。”大军远征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当然是调近处的部队省钱。 “建雄军?不也是信王的人?他们也未必干净。” 赵清漪说:“无论是谁的人,调军过来,他们尚不知是为了何事。建雄军来了太原,樊莫也不能和太原军节度使通个气,两支大军相对,互相有所猜忌,正可平衡。真有哪一方行大逆之事,殿下登高一呼讨逆,也是另一方大军的男儿建功之时。” 郭延锦凤目精光一闪,说:“这可是兵行险招。”这女子当真是算尽最后一点人心,如果一方独大,全体将士气势就盛了,他就架空了,处境危险,而有人制衡就不一样了。建雄军节度使樊莫不是他的人,但是也不是太原军节度使的下属。 赵清漪说:“殿下不敢?” 郭延锦想想平民子弟都说富贵险中求,但凡办大事的,哪有不冒险的。 当下他写了两道手谕,招了两个侍卫过来,让他们返回平阳找刘浩文,然后调建雄军急来太原。 两日后,郭延锦由曹敬、李昭相陪着在太原城外难民中视查,河东道节度使刘济棠也随侍在侧。 突然,在路上有一群乡民涌上来喊着冤,随行官员大惊想要驱离,但被郭延锦阻止,并招了喊冤的人上来问话。 一对父子衣衫虽破,却洗得很干净,拿起状纸喊:“太子千岁,草民等有天大的冤情,请太子殿下做主!” 河东道节度使刘济棠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冤,但是在这个时候喊冤,他到底心虚,说:“你们既有冤屈自有地方官做主,何须来惊扰太子殿下銮驾?分明就是刁民!” 郭延锦道:“刘卿,你这是干什么?孤是来体查民情的,他们既然有冤,孤见了何妨听听?” 刘济棠不禁恨下头的衙役做事不利索,他们今天出来视查,下头的人怎么不清场,混进这样的人来。 那老农哭道:“殿下,各位大人,草民不是不找县老爷做主,草民要状告的正是我清徐县的县老爷高元海!” 郭延锦做戏一惊,说:“你告他何罪?” 那老农大声道:“我李家村全体乡民状告清徐县令高元海欺君之罪!” 刘济棠说:“笑话!高元海小小县令,前几日才见到太子殿下金面,亦无缘面见圣上,如何欺君,尔等小民又如何得知县令有无欺君?” 那老农的儿子道:“这位大人,三年前八月亦有水患,圣上亲令清徐县免三年皇粮,但是这三年来高县令分文未免征了皇粮,不是抗旨欺君吗?” 刘济棠不禁吓了一跳,面色一白,这事当着大庭广众说出来,当真难做。 “放肆!尔等小民信口雌黄!” 郭延锦却说:“孤确实记得是三年前河东许多几个州县免了三年皇粮,其中就包括清徐县。尔等说高县令三年来分文未免征了皇粮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