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很多人已准备上中专。气氛倒也并不紧张。 梁水依然在训练;李枫然也依然练琴。 但苏起不跳舞了,路子灏更是从画画课中解放了。两人每天留在学校,一边等梁水和李枫然,一边帮林声补习数学——她也暂时不画画了。 林声数学成绩差,能拖四十几分。他们几个里,就属她考一中最悬。 苏起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林声能考取一中:“声声,你看你,是个软咚咚,”说着戳一下她的脸,戳得她脑袋晃了晃,“要是不跟我在一个学校,别人欺负你怎么办?那些坏男生骚扰你怎么办?所以你一定要加油听见没有,和我还有大家在一个高中,我才能保护你。听见没!”她握紧拳头竖在她面前。 林声也学她握紧拳头,点头:“我加油!” 路子灏严肃道:“七七你能不能别打岔,抓紧时间!”语气温和,“声声,看这一题!” 苏起翻了个白眼,林声微笑着低头看题。 路子灏的数学成绩最好,多半时候由他给林声讲题,苏起偶尔跟着听,大部分时候自己在一旁写作业。 写完了时间还早,就去操场练习立定跳远、仰卧起坐和800米——中考要考体育。 那天苏起蹦跶去操场,路过琴房,听见李枫然在谈一首很简单的曲子《永远同在》。是那年夏天小伙伴们一起看的《千与千寻》片尾曲。 音乐很神奇,听着曲调,过去的回忆就自动浮现眼前——梁水的阁楼里,孩子们排排坐在席子上,望着盗版碟播放出来的画面。 她偷偷猫进去,坐在琴房后头的椅子上听。 李枫然背对着她,背脊挺直,头颅微垂,他的脸映在黑色的钢琴漆面上,变成了黑白色,安静得有些孤独。 苏起听着音乐,走了神,她试图回想小学毕业时李枫然的样子,梁水的样子,他们所有人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明明才过去三年,她却记不太清了。 她记得发生过的事情,但已记不得他们当时的样子。 只是发现不知不觉中,忽然大家都长高了,发育了,挺拔了。 不知什么时候,钢琴声停了。 李枫然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余音袅袅中,他手指离开琴键,坐了几秒后,回过头来。 苏起和他对视,眼神已穿透他,看向了更远的方向。 “七七?” 苏起回过神,说:“真好听,想起去年夏天了。” 李枫然说:“我会想起每个夏天。” 苏起又歪头回味了一会儿,跑过去趴在琴边,说:“怎么忽然弹这么简单的,课间放松?” 他淡笑:“算是吧。” 苏起垂眼,拿手指戳一两个钢琴键,忽问:“风风,你会觉得辛苦吗?” 李枫然微愣:“什么?” “练琴啊,每天练琴辛苦吗?孤独吗?”苏起歪着头看他,漆黑的眼睛像水洗过的玻璃珠子。 他怔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回答。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不答,苏起也不在意,她戳着哆来咪发,说:“音乐有开心的调子,也有悲伤的调子。但音乐是幸福的。风风,我是这么觉得的,嘻嘻。”她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是瞎说一气。 李枫然微微笑:“我知道。”他看着琴键上的她的手指,细细的,长长的,轻快地胡乱地跳跃地弹出一串不成曲调却很好听的钢琴音。这样的音乐也是幸福的。 好一会儿了,他问:“你怎么经过这里?” 苏起瞪圆眼睛,一拍脑袋:“啊我要去练体育。跟水砸约好了的,完了完了,他要骂我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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