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着,神色黯淡几分:“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陛下变成如今这般,我和先帝都是有责任的。他自幼便被封了太子,独居在东宫由太傅教导,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便对他疏于管教了。可储君何等身份,太傅们教他的东西他未必就听得进去,反倒是害了他。” 漪宁轻抚着太后的脊背:“岑伯母这说的什么话,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是陛下他自己很多事想不明白,做了那些个糊涂事。”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低叹一声。 从太后宫中出来,漪宁直接去了椒房殿看穆妧。 如今的椒房殿比当初岑伯母居住时明显冷清了很多,院子里打杂的下人零星一两个,丝毫不见皇后应该有的尊荣。漪宁困惑之下问了椒房殿侍奉的蔡嬷嬷,方才知道这竟是穆妧的意思。 近日里,皇后一心向佛,觉得椒房殿宫人太多了闹腾,遣了一半人出去,也为了缩减开支。 漪宁推门进去时,穆妧静坐在窗前抄写经书,一袭檀色的素缎裙衫,臂弯处挽着月白色披帛,高绾的墨发只簪了一支翠玉簪子,除此之外再无旁的首饰,倒是清雅素净异常。 穆妧是那种温婉娴雅的女子,再加上许是近日里潜心修佛的原因,她的气质比以往更加出众,眉宇间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淡雅,只这么静静望着,便能让人心安定下来。 穆妧看见她搁下笔,亲自迎了过来,面上挂着笑:“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传一声。” 她的笑清新柔婉,倒不像是刻意伪装,只这一眼漪宁便确定,她对岑璋是真的放下了。 “明日打算去濮阳,临走前来看看你。”漪宁随她一起在坐榻上坐下,蔡嬷嬷忙让人封了点心和茶水在榻几上。 “是同邵丞相一起去?” 漪宁点头:“如今朝中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我们一家人出去转转,只当是散心了。” 朝堂上的事,穆妧纵然再闭门不出也知道一点风声,何况陛下的性子她其实多少是了解的,如今自然知道漪宁话里的意思,便不多说什么,只道:“这样也好,有时候我也会想,什么时候能去外面走走看看便好了。不过我这一辈子,如今想来也只能这么过了。” 穆妧如今才刚刚二十,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悲观,倒让漪宁心里有些酸楚,顿了顿道:“想出去转转有什么不可以的,不如这回你跟我们一起去?邵稀看到你肯定会高兴的。” 穆妧笑着摇头:“我如今再不受宠也是皇后,哪能随便出宫呢。” “阿妧……”漪宁突然不知说些什么。 穆妧却笑得坦然:“当初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里如今也没什么怨的,至少有两个儿子承欢膝下,我知足了。” “陛下没来过吗?”漪宁问。 穆妧低头喝着茶,并不答话。蔡嬷嬷忍不住多了嘴:“长公主,若说前段日子陛下是常来的,可每每都被娘娘给拒之门外了,如今反倒是再也不来了。不仅如此,如今陛下还越发宠爱庆妃,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使得那庆妃越发猖狂,根本不把我们娘娘放在眼里,如今连每日的请安都给免了。”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穆妧淡淡训斥。 蔡嬷嬷垂着头:“奴婢是心疼皇后娘娘,前段日子娘娘屋子里送来了几盆上好的兰花,不知怎的就让庆妃给知道了,便撺掇着陛下差人来全都搬到她的清凉殿去了。若说什么名贵的花,庆妃想要去别处找就是了,偏要我们椒房殿的,长公主,您说这叫什么事啊,偏我家娘娘不争不抢的,倒让我们这些人瞧着心疼。” “蔡嬷嬷,你退下!”穆妧终于严厉几分。 蔡嬷嬷双唇翕动几下,到底还是嬷嬷退出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穆妧和漪宁二人,穆妧才道:“别听她说那些个碎嘴的话,喝口茶吧。” 见穆妧亲自递给自己,漪宁接过茶盏,到底还是多说了一句:“蔡嬷嬷是向着你才跟我说这些的。” “我知道。” “阿妧,其实陛下心里有你,你是知道的吧?” 穆妧喝茶的动作一滞,随后慢悠悠把茶杯盖上,放回原处。 见她不语,漪宁继续道:“我与岑璋也算青梅竹马长大的,他的性子我了解,你是六宫之主,他不会太不讲规矩的。便说那兰花,任凭庆妃怎么闹腾,若非故意气你,他不至于真让人把你宫里的花搬走了。先前他过来找你,你皆避而不见,如今分明便是故意宠着庆妃逼你低头的。” 穆妧莞尔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我知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