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断地找话和事去搪塞。 “看了你大半日了,朕烦了,你自己回西所吧。走了。” “那奴才送主子出去。” 皇帝转身跨出正殿。 何庆迎上来道:“主子,今儿没翻膳牌……” 皇帝摆手示意何庆退下。 回头对一路跟出来的王疏月笑道:“王疏月,你这个地方朕不是只来这一次。” “啊?” 这话对王疏月来说也微妙得很,硬是把她逼糊涂了,竟对着皇帝啊出声来。 皇帝看着她那憨懵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抬气手朝她点了点,又愤愤地放下来。 “朕就是告诉你,今儿别送了!” 说完,梗着脖子上辇去了。 王疏月站在宫门前,望着璀璨的灯阵簇拥着皇帝远去,不由垂眼,渐渐笑出了声。 善儿行到她身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去的仪仗。 “皇上都走远了,主儿乐什么呢。” 王疏月扶着她的手跨出宫门。 “也没乐什么,就是觉得有的时候,他也是,挺蠢的……” “谁蠢啊,是不是惹到主子了。” 王疏月哪敢跟她说实话啊,边走边摇头。 善儿却不依,她从前只是个普通的宫女,后来让曾少阳派给了王疏月,照顾她起居,也算是脱了苦差,谁知这位姑娘竟然鲤鱼跃龙门,一下子成了翊坤宫主位。她也跟朕做了有头脸的大宫女,时时地醒着自己要把大宫女的姿态和气度摆起来。 这会儿正是替主子做事的时候。 王疏月虽不说话,她却跟在旁道:“敬事房给主儿宫里挑的人,奴才都过了眼,难道还有蠢笨的不顺主子的心吗?” 见她只是笑,还是不出声,善儿只当她初为嫔妃,还不愿意摆嫔妃的谱,越发替她不平:“主子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跟奴才说,明儿奴才就同敬事房的周公公讲去,把那些不好的,都趁早打发了,再给主子换新好使的人来。” 王疏月怔了怔,一时把皇帝套入了善儿的话里。 对,趁早把皇帝打发了出去,再给她王疏月换个新的人。 这可真是大逆不道了。 但王疏月偶尔就是有这样离经叛道的恶趣味。 一时乐不可支,笑得停不下来,又不敢再宫道上过于失态,只得对着宫墙,拼命忍回去。惹得善儿在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32章 声声慢(四) 六月,翊坤宫收拾停当。 王疏月择了后殿的西暖阁为寝处,主殿西面的稍间又被辟出来做了书房。 其间,皇帝执著地做了一件事,命造办比照着养心殿三希堂中的那长紫檀木书案,造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书案,大费周章地搬进了西稍间。这还不算完,皇帝还亲手为西稍间写了一块匾额——驻云堂。 那匾上的字写得是皇帝最得意的那一手行楷。 据何庆的嘴说,皇帝最初写的是“驻月堂”,都送内务府刻样了,结果皇帝一觉醒来的,又绷着脸叫张得通亲自去追回来,把中间那个“月”字改成了“云”字。也许是皇帝无法接受,也绝不愿意承认,这匾额后面有自己如此腻歪的意思。 这还是多少带着点欲盖弥彰的尴尬。 不过在皇帝面前,不论何庆的多么心思活泛,也不敢作死地去揶揄皇帝。 但如果皇帝知道,何庆把这事说给了王疏月听,估计会气得打他一百板子。 王疏月与善儿一道站在次间与稍间联通的地罩前,抬头看内务府的太监悬匾。 其实不管是驻月,还是驻云,意思都不大好。“钩月樵云共白头,也无荣辱也无忧。”云月都是自由的风物,一旦为谁停驻,荣辱喜忧,就都要袭来。 不过,那字是真的好看,下笔收笔,起承转合,顺势取极,笔道流畅。 王疏月抱着手臂,仰头细细地品着每一个字的功力,不得不说皇帝在女人装扮这件事上的审美是很没底,但其在书法造诣和汉学修养却是极深的。 何庆道:“咱们万岁爷的墨宝虽不少,但从来没给赏赐过后宫的主儿们。和娘娘,您这个……” 他竖起一根手指,“这一朝头一份呢!” 善儿在旁道:“公公您这话一说,可得捧杀咱们翊坤宫了。” 何庆笑道:“善丫头,你也懂‘捧杀’啦。不容易啊。以前听曾少阳说你就是个糊涂性子,调教不出来的蠢丫头。” 善儿脸一红,顶道:“何公公胡说什么,那分明是曾公公不会调教人,咱们主儿不一样,心性好,不骄不躁,成妃娘娘她们不好相与,主儿在她们面前也把自个的体面收拾得好好的,我冷眼瞧着,这才叫真尊重。我既有福气跟了这样好的主儿,还不得用心学着,不给主儿添事。” 王疏月看向善儿笑了笑:“去看看水滚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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