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提起都翘大拇哥儿的人物必然差不了,仅这几日相处下来便知是个心眼实的,小小年纪能做出这番业绩,想来也有过人之处,思及此不免又多了几分亲近的意思。 “您就跟前面几个裁衣大师傅一处吃住,那儿还有不少空屋,每日里开三顿伙,饿了还有点心填补,师傅辈的每旬能自主点两道菜,您有想吃的,跟灶上的大娘提前说就成。有甚短缺的,就来找我,只是有一样,万不可寻人是非,挑拨矛盾,我最不耐烦这些乌烟瘴气的事儿。” 胡染娘笑了,这话正合她意。先前她还担心,这铺子里妇人居多,恐多有是非,现下看来,这小娘也是个雷利人,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旁的都齐全了,只是少几个配料的瓦罐瓮子,我不识字,您可要记下?” “不必了,您直接报到账房上去支银子罢。”夏颜也不过问,这些染工都有自己的绝活,秘方上的材料是向来不外传的,不如就一切让她自己做主了。 胡染娘翘着嘴角点头,这东家相处起来舒坦。 这边染布作坊刚开办起来,第一批下水的料子还没干透,皇帝老儿的御辇就踏上了凌州地界儿,可偏偏这时,新仓街胡同口却出了件人命官司。 第45章 意外之喜 圣上驾临,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必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裴老爷这几日就急得团团转,家里小儿子收利钱出了差错,同人相争起来,没料到一个错手就把人打死了。县老爷动了雷霆大怒,没过堂就把儿子押进大狱。能动用的关系都动了,银子也花去不少,可就是没把人捞出来。 他老夫妻俩口,整日整夜焦着心,老病未好,新病又添二三。 何漾把手里的书信拆开一眼扫过,又卷成了一根小纸棍,在手指尖来回把玩,挑眉朝何大林说道:“裴家的门子来送信,裴老爷求我搭手相救,这事儿爹爹您决定罢。” 何大林一张老脸红透了,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说不出一句硬气话,到底还是自己理亏,被臭小子挤兑了也无话可说。 他嘀嘀咕咕自语了几句,没成想这裴家竟是这么个混账东西,为放利做尽了伤天害理事,可见这钱赚了也不是干净的,幸亏当初没应下那些糊涂事儿。他仰头望着已经高出几寸的儿子,抹了把脸,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这小子看得透彻。 这几日衙门里一片忙乱,雷县令把繁杂的人情往来全都推拒了。在自己管辖地界出了人命官司,便是失德,这当然要极力瞒报,可坊间谈资却愈演愈烈,就如这秋日的风声,一茬响似一茬。 初来凌州的景帝想与民亲近,派人下去一打探,就听到了这么一场民怨,心中自然不喜,把从上至下的官员都训斥了一通,连朝圣宴都撤了,只让他们回去把任上的大小事宜梳理一通,次日早朝来报。 这些地方官吏见过龙颜的人寥寥无几,更是无一人上过早朝,如此百年难得的一遇的机会,自然要把握住了,回去就同门客们商量起面圣时该如何奉承拍马。 景帝此番来凌州,名为狩猎,实是巡视边防重地。 据探子回报,近年来北方鞑子蠢蠢欲动,恐有生变。于是有朝中重臣秘谏:天子亲临,一可稳定民心,二可震慑异族,三可安插亲信,乃一石三鸟之计。 景帝听进此谏,又想到凌州乃圣祖爷潜邸所在,他自小就仰慕圣祖丰功伟绩,如今理政也多仿圣祖遗风,至后来成祖、高宗也做过凌州封王,便想亲自来看看这片龙脉之地。 如何揣测龙意,自有下头一众官吏操心,而市井小民更津津乐道的,还是皇家的吃穿用度并小道秘闻。 圣人不过刚落脚,各大店铺就打出了眼花缭乱的名头:御膳房亲传菜品、御前回香龙井、贵妃养颜膏脂……甚至还有铁打铺立了“大太监夜壶”这样的招牌。 夏颜凑了些零散时间,用缝纫机绣了一块新幡布,上面绣着几个宫装仕女,或摘花逗鸟,或吟诗诵读,丽人们衣裙华贵,花妍玉色,就连精致的画本子里也少见的。侧边还挂出一条大标语:尚衣监亲定宫装招牌。从二楼垂下来的巨幅广告布,隔着几条街都能看见,不少人路过时都驻足回头,抻着脖子往店里张望。 欢颜衣铺的染坊里,胡染娘把新收的红花放进石碾子里,褪了鞋踩在石轮柄上来回碾熟,碾完一翁,用水淘了放进布袋子里绞汁。在她身后,芝姐儿小脸上滴着汗,抱着一坛子醋粟跑来,一咕噜倒进了大盆子里,把半干的红花碎又淘澄一遍。 “师傅,淘完了就盖青蒿吗?”芝姐儿抽出皱巴巴的帕子,抹了一把汗又胡乱塞进袖口里,倒了一碗水给胡染娘先饮,剩下了两口自己才喝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