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樱飞快的偷瞟了庞牧一眼,见他竟也在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不觉身体一僵,忙收回视线,“回大人,卑职已让师弟去了。” 昨日守备的头目自打出事后就觉大祸临头,此刻听闻被传唤,当真如遭雷击汗如浆下。他自知狡辩无用,进门之后直接就跪下了。 “大人恕罪,卑职大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还想要以后?”邵离渊怒道,“本官且问你,昨日你可曾查验?” 守备面色如土,冷汗滚滚而下,喉头滚了几下,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最初那几日,守卫们倒还算勤勉,都按照上官指示用铜漏勺细细捞过,确认没有问题才会放行。可因泔水车日日都来,天寒地冻时做这营生实在又冷又臭,短短四天时间,众人便从迅速堕落为扫一眼就放行。 他就想着,从厨房到门口少说也得两刻钟,桶中又满是污物,便是天底下最会憋气的人也憋不了这么久,压根儿就没想过里面能藏人。 “简直混账!”邵离渊气的将才倒的茶水砸了他满头满脸,倒背着手下去狠狠转了几个圈子,略平复了心气才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信你用你,派你来负责使团警戒,可你倒好,脑子叫狗吃了不成?如此大的漏洞,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尔等是那披挂上阵的士兵,何愁朝廷城墙不倒、城门不破!” 那守备被他骂的以头凿地,砰砰砰直磕,脑门儿上都见了血丝,然而在场无人同情。 此人玩忽职守证据确凿,事发后也不主动坦白,谁也保不了他。 邵离渊骂完人,直接叫人将他押下去。 此人最起码是个流放千里,但凡本案中间略有一点差池,砍了也是活该。 待屋里没了旁人,晏骄率先说出疑问:“那冬日的泔水桶又冻又臭更无法呼吸,别说郡主之尊,就是平常人也待不住啊。她们到底怎么弄的?” 庞牧正思索间,却见邵离渊已经默然取了一只新茶杯,随手撕了一片纸丢进去。 那纸片比杯口略小,却比杯身略大些,落了一半就斜斜卡住,顿时将茶杯分为上下两层。 邵离渊将桌上点心取了一块捏成渣撒入,就见点心渣被系数挡在表层。 晏骄和庞牧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那桶中有夹层。” 邵离渊黑着脸嗯了声,“傻子都能立刻想到的事情,他做守备多年竟如此不顶用!” 两个并没能立刻想到的傻子面面相觑,很明智的进行下一项:“院内侍卫配合倒也能理解,不过据说陂刹郡主从未来过京城,平时也鲜少与外人交流,又是如何提前在城中布局,派人接应的呢?” 邵离渊挑眉看过来的瞬间,晏骄和庞牧都有种看到老年廖无言的惊恐。 一个邵离渊就受够了的,等过几年他老了,骂不动了,廖无言正好接上……这种生生不息真是想想就令人绝望。 “这是你昨夜与小郡王谈心得来的?” 本来陂耶郡王对本案也十分关心,可自从昨夜庞牧口口声声找对方聊过之后,郡王到现在还没出现,听说早饭都是下人端到屋里吃的。 晏骄神色复杂的看向庞牧。 她倒不认为庞牧会动手,所以:你这是给人吓自闭了? 庞牧搔了搔下巴,胡乱打了个哈哈,决定装傻一回,“接应的事暂且不提,左右就在后柴房拘押的使团成员中,我却额外想起来一件事,那昭琳部与赫特部曾互为姻亲。” 其实不光这两个部族,那一带周边大大小小十数个国家、部落之间真要算起来,都有点儿姻亲关系。毕竟资源就那么多,人就那么点儿,彼此冲突摩擦犹如家常便饭,今儿他们联合,明儿他们谈判的,说着说着就到了要嫁娶来巩固联盟的阶段。 不过此番入京的几个使团中,两代之内有过联姻的,却只有昭琳、赫特两部。 这件事邵离渊还真不知道。 就见庞牧仰头想了会儿才道:“我隐约记得跑了的这什么郡主的娘就是昭琳部首领之一的闺女来着,说起来,她还得叫现在昭琳部的首领三舅舅,小郡王为表哥吧。” 晏骄闻弦知意,“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昭琳部也掺和了?” 庞牧桀桀笑了几声,神色有点阴狠,“昭琳部现任首领胆小怕事,让他死都比叛乱容易些。倒是那跟着来的小郡王,据说是个心比天高的。” 不过眼下三人同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陂刹郡主所作的这一切,陂耶郡王到底知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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