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出来几个字,“已伤者,绞!” 本朝律法已是宽容,知足吧! 陈家母子颓然跌坐在地。 晏骄等人狠狠松了口气。 刘氏没有来听判,晏骄亲自过去告诉她知晓,刘氏听后,沉默许久,“多谢大人。” 炕上两个小姑娘手拉手睡了,也不知她们明不明白接下来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有什么打算吗?”晏骄小声问道。 “总不好一直赖在衙门里,这几日我先出去看房子,好歹寻个落脚的地方,”刘氏抿了抿嘴,试探着说:“以前大家都说我做的胡麻烤饼和猪油发糕味儿还不坏,我想等重新安顿下来之后,用担子走街串巷挑着卖,也能省些本钱……” 如今她手头虽然有了六十两银子,但除去租房,小桃的身子调理更是个长久的营生,还要应付娘儿仨开销,必须精打细算省着点花。 人这一辈子,遇到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此绝了向上的念头。见刘氏并不一味消沉,晏骄也替她高兴,“这主意不错,但凡有人的地方就要吃饭,做吃食买卖不会错的。” “大人也这么觉得?”见晏骄也说好,刘氏原本忐忑的心突然沉淀下来,胸中多了几分陌生的雀跃,又有些紧张的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只是我怕这些东西不大上得了台面。” 晏骄笑道:“哪里的话,越是实在的东西越好卖呢,毕竟大部分人不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么,便是经济实惠才要得。” 刘氏松了口气,眼睛里亮闪闪的,隐约有了一点对未来生活的期盼。 “娘。”正说话间,刘氏的大女儿小杏醒了,小姑娘揉着眼睛往四下看了看,见屋子里多了个陌生的漂亮姐姐,便有些拘束。 刘氏伸手将她和也跟着醒过来的小女儿一并揽在怀中,又指着晏骄道:“这是晏大人,来,给大人请安。” 两个小姑娘还有些困倦,却还是很乖巧的爬下炕,懵懵懂懂的给晏骄行礼。 晏骄忙一手一个拉起来,笑着摸了摸小脸,“真乖,长得真好,像你。” 刘氏连忙摆手,“当不起夸。”顿了顿,又憨笑道,“倒是大人跟知府大人生的都龙凤一般,日后生的儿女必然也是仙童似的。” “还早呢,”晏骄失笑,倒也不扭捏,又拽下腰间盛着果脯和肉干的两个荷包,对两个小姑娘道,“不好白受了你们的礼,拿着解馋吧。” 刘氏见那荷包上头纹金绣银,乃是平生仅见的精致,光是这荷包说不得就要几两银子了,更别提里头的东西,便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晏骄也突然想起来,小桃伤了嗓子和肺腑,只怕几个月里都只能喝粥,便也顺势收了,想着等会儿叫小金送几尺细棉布来,既不打眼又实用,倒是比这些过分烹饪的吃食合适多了。 庞牧在前头处理公务,晏骄一时半会儿无事可做,便逗着小杏和小桃玩,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教她们认字。 两个小姑娘见她温柔美丽没有架子,倒也渐渐放开来,时不时还被逗得笑出声。 小桃到底伤着了,嗓子里总是嘶嘶出声,偶尔还会咳出血沫,听得晏骄和刘氏都心疼不已。 “大夫说少说也得细细调理三两年,”刘氏飞快抹了抹眼角,强笑道:“若是来日她们两个能比得上大人您一零儿,我就是死了也甘愿了。” “你还年轻呢,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晏骄啼笑皆非道。 “都二十五了,”刘氏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有些粗糙的脸,再瞅瞅晏骄,本能流露出艳羡,“还是年轻好。” 晏骄微怔,突然就笑了,“咱俩同岁啊。” 刘氏愣了下才慢慢回过味儿来,整个人都呆了,“可,可瞧着大人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 打从见晏骄的第一面起,刘氏就觉得这可真是个极好看的姑娘,她的眼睛是那样鲜活灵动,里面仿佛放着一种自己说不清道不明,但本能向往的光。 她举止洒脱,言行肆意,像男人,不,甚至比男人更能干,就这么大大方方迎着所有人的眼光站在大堂上,被那许多男人们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晏大人”。 都是女人,但这位晏大人活的,好像比任何人都自由且自信。 刘氏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心思基本上都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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