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庞牧轻轻嗯了声,冲她和气一笑,“夫人弹得一手好琵琶,来日与儿子重归良籍,也不怕过不得日子。待到那时,给他好生娶一方本分能干的媳妇,生个……” 直到被带出去,烟峦和兰姨等天香楼众人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至于庞牧后面又说了什么,几乎没人听得进去。 晏骄有些不忍心,低声去问庞牧,“真的能大赦天下?” 庞牧点点头,又摇摇头,“大赦天下是肯定的,但仅限于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等比较轻微的案情。任家牵涉的是军需的案子,情况特殊,一般来说不可能得赦。” 若连贪墨军饷,害死诸多保家卫国的将士的相关人员都能得到赦免,必然引发大乱,哪个当权者也不会傻到做这种动摇根基的事。 晏骄傻了眼,“那你方才是?” 庞牧嗯了声,“兵不厌诈,那天香楼上下必然知情,只是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全都选择隐瞒。无奈之下,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诈他一诈。” 听他这么说,晏骄心中端的五味陈杂。 她既庆幸祝溪不会面临更深一层的窘状,却又替这些无辜的家眷感到悲伤,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对当家人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这场文会本就“动机不纯”,晏骄等人根本无心饮食,送走了一干兴尽而归的举人们之后,众人这才感觉到了迟来的饥饿。 庞牧叫了厨子来,问他后厨还有什么可吃的。 厨子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宴会下来,几位老爷竟还饿着,当即惶恐道:“大人没提前吩咐,小的们便按照惯例来的,如今天色已晚,又没处采买,后头哪儿还有多少吃的?不过些个青菜豆腐、猪肉并大半头生驴还没做,真要准备的话,说不得要一二个时辰,只是到底上不得台面。” 对这些举人而言,参加宴会不仅意味着拓展交际,为将来为官做宰铺路,更实际的还是为自己和家人改善生活: 读书是很费钱的事,除非家境优渥者,否则这么多年熬下来都得勒紧裤腰带,时不时敞开肚皮喝喝西北风。所以大禄朝也跟之前许多朝代一样,非常鼓励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将没动过或是没吃完的菜肴、点心带回家去。 世风如此,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很好地贯彻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将上来的好些精致菜肴并大块肉食提前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去与家人一并分享…… 这就直接导致宴会过后的桌面干净的犹如蝗虫过境,连带着不少器皿也被借走,估计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有去无回。 一听还要过大半天才能吃饭,庞牧的肚子就要叫破天,“不用那么麻烦,随便煮碗面就行。” 然而主厨是个非常有追求的人,“那怎么行?” 此时此刻,众人是真心怀念起行伍中那些一言不合就地起灶,不消片刻就能炖出一大锅猪食来的军中伙夫了。 虽然难吃,好歹能快速填饱肚皮啊。 “行了,”晏骄笑笑,主动挽起袖子,开始迅速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你这就去做些面条来。你这就去将驴肉切片,越薄越好。你去按照一斤豆腐三个鸡蛋的配比捏碎了混合到一起……我的随身行囊内有两个红白罐子,里头是火锅底料,你去取了来,顺便拿两口锅。” 主厨也是听过她的巧手名声的,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多言,走了两步又扭头跟她确认,“随身行囊,就是那个您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银色箱子?” 现场先是一片死寂,继而就听众人大惊失色的齐声大喊起来:“不是!” 再三交代了到底是哪个行囊之后,众人长长的松了口气,现场顿时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氛围:要了命了,差点出大事! 晏骄想起来东边似乎有一片池塘,里头残荷遍布,当即笑道:“醋溜藕片很是清爽开胃,谁去捞两截莲藕上来?” 谁也不愿意干等,晏骄话音未落,众人便纷纷自告奋勇你争我抢的去了,“我我我!” 白宁兴冲冲撵走了庄子上的烧火丫头,毛遂自荐的要给晏骄烧火,结果三把柴火下去,就在一众厨子的惊呼声中烫了人生中第一个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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